皆可作证。草民只想立下大功,换得父亲一条贱命,怎敢给大将军下毒?求太妃明鉴!”
一旁的内官将管事献上的药方递到太妃手中。太妃捏着纸张看了看:“你的药方?”
“是、是,是草民的药方。”桑子楠砰砰地磕着头,额头上很快青紫一片,渗出血丝。
太妃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待他磕头磕累了,才淡淡开口:“带下去。押入典监司最深处的黑牢,无哀家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禁卫立刻将瘫软的桑子楠拖了出去。
处理完桑子楠,太妃这才起身,在众人簇拥下,走向停放灵柩的正堂。
沉重的楠木棺椁停在灵堂中央,四周白烛高烧,香烟缭绕。吕蒙的夫人万氏和两个儿子,皆一身重孝,跪在灵前哀哀哭泣。前来守灵的将士和百官都穿着素服跪在堂外。
太妃一步步走向棺椁:“兄长,妹妹来送你一程——”
她走到棺椁前,想要看看兄长的遗容,却发现棺椁的盖子已经盖上了。
候在一旁的顾映兰上前道:“太妃,大将军浑身伤口崩裂,无法如常观瞻,这才盖了盖子。”
太妃眼眶布满血丝,闻得此言,眼泪不住地流着。最后,顾映兰递上三柱清香,她颤抖着手接过,在摇曳的烛火上点燃。
就在她准备躬身行礼之际——
“嗬……嗬嗬……”一阵低沉、嘶哑,如同野兽磨牙般的笑声突兀地在灵堂侧后方响起!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声音惊得心头一跳,循声望去。
老将军不知从哪里跑来,整个人神志不清,满脸血污,身上穿着一件沾满污渍的中衣,手里拄着他那杆沉重的银枪,摇摇晃晃地站在侧门阴影里。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巨大的棺椁,脸上没有任何悲伤,却是满满地好奇,像是不识得棺椁是何物一般,几次伸手要去打开棺椁。
“爹!”万氏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不是晕了吗?怎的又醒了?”
刚才还庆幸公爹晕倒了,想不到这个时候,突然又醒了。
这不是来添乱吗?
两个孙儿带着几名仆役慌忙上前阻拦。
“父亲!”太妃悲痛地开了口。
老将军这才看到了太妃,愣了一愣,才咧着嘴,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芳儿——”他伸出手指挥了挥,示意她快出门去,“你去叫一声晏将军,叫他来家里吃饭。我让你哥给他揪面片子。”
晏将军?
跪在堂外的人面面相觑。
太妃身子霎时僵直。
当着百官众臣的面,怎么能提晏掣?
好在一旁的管事阿贵儿接过话头:“老将军,颜指挥使不在家,他出远门了。”
老将军懵懵懂懂地看着阿贵儿:“晏将军打仗去了?”
“不是将军,是指挥使,”阿贵儿无可奈何地道:“颜指挥使打仗去了!”
“怎能不叫我?快拿我的战甲来!”老将军握紧银枪,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去。
人走远了,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出征之歌:
“饮酴醾,踏金履,再升织官锦——”
“栖銮下,诵羽檄,步步踏青云——”
太妃听见这歌,脸色愈发难看。这歌她小时候在晏掣军中听到过。父亲这么胡乱唱下去,万一有人知道,就麻烦了!
阿贵儿要跟着去找老将军,又折返回来求太妃:“太妃,可否请桑大夫来瞧瞧,之前吃她给的药,老将军都好多了,这一停药,又到处乱撞,伤着奴婢们倒是小事,老将军满脸满身的伤,若有个闪失......”
太妃看向顾映兰:“桑落呢?”
顾映兰将丹溪堂失火之事说了:“此事确实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太妃站在屋中央,冷笑一声,“来人,带一百人,去将丹溪堂围了,把桑落给哀家带过来,绑也要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