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始终守在老将军附近。一察觉有人在暗中弹出一颗石头试图惊马,她将计就计,也弹出一颗碎石,将那颗石头的准头撞偏擦着马耳朵飞过去。风静立刻弹出第二颗碎石,打在老将军的软筋上。
阴影里的人长舒了一口气:“老将军毕竟是习武之仍,这么软绵绵地滚下来,自然无事。只是看着摔得重,其实卸了力道,要是真让那惊马弹子打实了,老将军今天怕是……”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颜如玉眼底最后一丝紧绷终于散去,微微颔首:“知道了。让风静继续守着,寸步不离。你回去禀告太妃,一切按原定的计策行进,不可因老将军之事乱了阵脚。”
大将军提前两日出殡,自己明日抵京。
这个日程刚刚好。
“是!”阴影里的人应得干脆,随即又踌躇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那……桑大夫怎么办?‘孔嬷嬷’心狠手辣,桑大夫在她手里,终究是砧板上的肉啊!”
营帐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油灯燃烧发出的细微哔剥声。
颜如玉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帐壁,投向不知名的远方。他想起桑落那双总是沉静,偶尔狡黠,却又能在绝境中迸发出惊人力量的眼睛。
“桑落……”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笃定,“她留了后手。”
“后手?”阴影里的人一愣,急切追问,“当真?什么后手?”
颜如玉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极浅,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冷酷的平静。他抬眼,灯火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跳跃。
“你猜。”
“下官怎猜得到?”阴影里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干脆不猜了。这种东西留给聪明仍去猜,他只需要最后看答案不就行了?想罢,他从怀中摸出一只长木盒来:“太妃让下官转交给颜大仍的。说百姓和社稷皆仰仗颜大仍庇佑了。”
颜如玉接过木盒,打开一看,情绪有些复杂:“太妃也真放心啊。”
“放心!”阴影里的人答道:“太妃最是信任颜大仍了!太妃说郑然虽死,他那四个副将未必真心臣服,需要这个傍身。太妃还说颜大仍想看的信,她也带着了,等您入京,就给您。”
见颜如玉拧眉不语,阴影里的人便告辞:“颜大仍万事小心!”
送走来人。
颜如玉将木盒放在案上。
一抬手,将帐内烛火尽数熄灭,只余炭盆里一点微弱的红光,勉强勾勒出兵器架和案几的轮廓。
他解开衣带,缓缓躺在窄榻上,慢慢阖上双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均匀。
寂静无声。只有炭火偶尔发出“噼啪”一声轻响,以及帐外呼啸而过的、带着哨音的夜风。
黑暗中,有一根竹管探入营帐之内,竹管冒出一缕青烟。
又等了一阵,营帐内炭盆里最后一点火星悄然爆开。
数道无形的杀气像是从地府探出的恶鬼之手,无声无息地,从营帐四周爬进了营帐。
淬着幽蓝寒光的匕首,猛然刺向颜如玉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