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河道平均水深在4-6米,可通行的航道宽度在200-300米,但存在多个天然沙洲和江心岛,尤以奴儿干城(今特林小镇)附近最为复杂。
在这个时期,未有大型挖泥船清淤的情况下,从入海口直到上游勃利堡,暂时还无法通行大型船只,仅允许载重量在150-200吨左右的小型桨帆船通航。
当然,若是采用平底帆船的话,则可通行200-300吨的船只。
盖因,下游河道还普遍存在河沙淤积现象,如黑水三角洲(今库尔河三角洲)年淤高10-15厘米,庙街下游约三十公里处,也有大片沙洲群,给通行船只造成巨大障碍。
在大明永乐、宣德年间,奴儿干都司曾多次组织过官方疏浚,征调沿河两岸土著部落,挖掘淤积河沙,清理河道。
但当大明权威不再,而且商贸不通的情况下,便无有人再对河道清淤。
五年前,新华两艘探索船在驶入黑水时,因为不熟悉水文,便有一艘船搁浅在入海口附近的沙洲,招募了当地数十名费雅喀人,费尽周折才堪堪将之拖出。
随后,新华人的探索船在沿河上朔时,便格外小心谨慎起来,几乎是以龟速的方式缓缓前进,并详细地测量和标定航道。
从黑水入海口至勃利堡,接近一千公里的距离(约980公里),探索船硬是花了四十多天(需要不断测量水深),方才蹚出了一条较为安全的江上航道。
整段河道的最佳通航期在六月中旬至九月初,这期间江水最丰,可行大船,而且航道也较为宽阔。
不过,黑水出海口附近,沙洲群较多,常年水深在三米以下,船舶行驶,需要万分谨慎。
1639年8月10日正午,“远望-3号”的甲板上,船长张耀深眯起眼睛,看着前方逐渐开阔的水域,长舒了一口气。
“总算过了这鬼门关。“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转头对舵手喊道:“保持航向,速度不要超过三节!“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穿越黑水入海口的沙洲群,虽然积累了些经验,但每年变幻莫测的沙洲仍让人提心吊胆。
“报告船长,'远望-4号'发来信号,他们船底似乎擦到了什么东西。“瞭望台上的水手突然喊道。
张耀深心头一紧,立刻举起望远镜看向后方跟随的姊妹船。
只见“远望-4号“的航迹有些歪斜,甲板上的水手正忙着检查船体。
“减速!发信号询问情况!“他下令道。
片刻后,信号旗传来回复:轻微擦碰,无大碍,可继续航行。
张耀深这才稍稍放心,但眉头依然紧锁。
因为,船队驶入库页海峡(即鞑靼海峡)后,又迎面遇上了浓雾。
乳白色的雾气包裹着船只,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两百米。
张耀深不得不下令进一步减速,并派水手到船头仔细眺望,并随时敲钟示警。
这个时节(夏季),北部寒流与南部北上的对马暖流在此相遇,暖湿气流遇冷容易凝结成雾,常常会大雾弥漫,能见度极差。
至傍晚时分,船队在经过库页海峡最为狭窄处后,大雾稍稍减弱,而且海域逐渐变宽,海水也相应变深,使得船只稍稍加快了一点行程。
8月11日下午,一路相随的大雾终于散去,抚宁堡(今亚历山德罗夫斯克市)简陋的木制码头出现在视野中。
张耀深看着岸边那些低矮的木屋和围栏,不禁叹了口气。
这与北瀛岛的那些繁华港口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说是码头,其实不过是几根粗大的圆木打入岸边滩涂,上面铺着粗糙的木板。
十几个身影正在码头上忙碌,为首的中年汉子身材魁梧,脸上留着浓密的胡须--抚宁堡民兵队长郑怀远,一个曾经战场上厮杀过的辽卒。
“张船头,路上可还顺利?”郑怀远的声音洪亮有力,他大步上前,推开一名土著劳工,主动接过从船上抛来的缆绳,熟练地系在码头木桩上,“可有什么好玩意,顺路给俺们抚宁堡带来?”
张耀深跳下踏板,笑着说道:“路上还算顺利,至少没碰上风暴。不过,海峡里的雾气比去年要浓多了,我们在五十里外就不得不减速。”
“呵呵,至于给你带来什么好玩意,你就不要多想了。船上的货物,全都是从黑水拓殖分区拉来的毛皮和冬参。哦,对了,还有六个要去北瀛岛见见世面的部落小王子。”
“见世面?”郑怀远闻言,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估计,是黑水拓殖分区绑来的人质吧?”
“不要这般口无遮拦,人家听得懂一点汉话。”张耀深回头朝船上看了一眼。
那几名年轻的部落“小王子”晕船得厉害,早已瘫软成一堆烂泥,正被几名水手搀扶着,往岸上走来。
抚宁堡是两年前新华在库页岛建立的第十一个据点,位于岛屿西海岸一处天然海湾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