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在藤蔓编织的步道上轻盈穿行,在种植着流彩苔藓和宝石浆果的奇特梯田间劳作,孩童们追逐着闪烁的萤火小兽,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又安宁和谐的奇幻画卷,巴望村的夜晚,比正午的阳光世界更加迷离梦幻。
夜风带着“醒神岚”特有的清冽芬芳和植物吐纳的气息,吹拂在脸上,舒服得令人心醉。
蜜浆带来的微微暖意,身边散发着幽香和体温的窈窕身影,周遭这美的不真实的仙境,所有的感官都被愉悦填满,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在常小鱼心中悄然扎根。
他侧过头,看着露比仰首望着村落上方闪烁“星光”的温柔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可爱的阴影。
“露比,”他轻声唤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和缓。
“嗯?”露比转过脸,大眼睛在柔和的光线下像最纯净的黑曜石。
“这里真的很美。”常小鱼由衷地赞叹,“有你守护它,真好。”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里不再是促狭的戏谑,而是纯粹的欣赏、赞叹以及一份更深沉的、呼之欲出的情感。
露比心头一喜,又因他直白的目光泛起羞意,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身旁一片带着荧光脉络的叶子:“你喜欢就好。”
沉默了片刻,常小鱼望着夜幕下村落中心那棵最为巨大、如同支撑天穹之柱的守护古树方向,能感受到树身脉络中那沉稳而古老的脉搏,那是巴望的基石之心,整个村子神秘力量的源泉。
他缓缓开口,声音很低,却清晰地穿透了夜色的静谧:“露比,我……该走了。”
轻飘飘几个字,却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露比心底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拨弄叶子的手指瞬间停了动作,那细微的动作凝滞比任何惊叫都更清晰地传递出她内心的震动。
半晌,她才缓缓抬起了头。
常小鱼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脸。那一刻,夕阳最后的暖金光晕已经彻底沉入远山之后,仅剩星辉与村落本身的柔光照亮四周,露比脸上的红晕以一种奇异的方式褪了下去,显露出一种瞬间冻结的苍白。
刚才还盛满了星光与笑意的眼眸,此刻如同被寒风吹过的深潭,那璀璨的光芒飞快地熄灭、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片迅速弥漫开来的、深不见底的空茫和难以置信的伤痛。
“走?”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微弱的、破碎般的音调,仿佛不明白这简单音节的含义。
“去哪里?”她紧盯着常小鱼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玩笑或者别的什么答案,但只看到了深沉的、不容置疑的平静。
常小鱼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疼得近乎窒息,但他知道,必须说下去。“离开东南亚。”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事情都处理完了,我该走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背部抵在了微凉的琥珀色树干上,月光石般的光芒映着她骤然失神的脸,那上面刚才所有的明媚、温柔和羞涩都消失了。
“离开……东南亚?”她的嘴唇翕动着,像濒死的鱼儿,重复着这遥远的、却又突然到来的一天。
常小鱼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迅速聚起的水光,在村落斑斓的微光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晕,固执地悬在眼眶边缘不肯落下。一股强烈的冲动让他想立刻将她拥入怀中,抹去那份心碎的表情。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哑了几分:“露比……”
但露比猛地抬起手制止了他的接近和话语,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拼命压下即将崩溃的情绪。
刚才那个在常小鱼面前娇憨的少女不见了,一种属于“尼拉母亲”、属于巴望村守护者的深邃坚毅,如同从大地深处隆起的山岳,以一种无法抗拒的姿态缓缓从她身体里复苏,取代了那瞬间的脆弱。
那份坚毅带着沉重的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她尚且单薄的肩头。
她的眼神一点点地凝实起来,但不再是看着他,而是穿透了他,望向整个被夜色和辉光包裹的村落,那些闪亮的树屋荚,那些跳跃的孩童剪影,那条流淌的星河小溪,更深处那棵搏动不息的守护古树,她的子民,她的责任,她的血脉根源,一切的一切都紧紧缠绕着她,将她牢牢钉在这片奇迹之地。
泪水终于挣脱了束缚,无声地沿着她苍白的面颊滑落,在荧光藤蔓映照下闪烁着冰凉的碎芒。但她开口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如磐石般平稳的冷静,那冷静下是巨大的痛楚沉积成的深谷。
“小鱼哥,我懂你。”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什么重要的字眼堵在喉咙里,终究没有说出来,而是转到了最沉重的事实,“可我也知道,从我带你回来的那一天,就注定是这个结局。”
“我没想过你会成为巴望的始祖战魂,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尼拉母亲。”
“可我们始终携手共进,闯过了三大禁地。”
她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