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柳如弦来说,没有消息,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镇武司的人离开后,紧绷的气氛才逐渐放松下来。
杜镇业主持完英灵归位最后的议程,宾客们也都陆续退去。
杜清远站看着几个家丁在清理现场的血迹,心有余悸道:“那就是九品之上的威压?感觉喘口气都像在吞刀子!”他来到我面前,“姐夫哥,下一步怎么打算?”
我说先回东海郡,把沐雨送到师父身边,然后再考虑血刀门的事。
有了师门保护,天下没有人能动得了沐雨。
杜清远主动请缨道,“那去幽州,能不能带上我?”
“你要知道……这可不是去游玩。”我皱起眉头,“血刀门,可都不是善茬!”
杜清远道:“都是镇武税吏,在哪里当不是当?有你江主簿罩着,谁能奈我何?哈!”
我忽然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爹的意思?”
杜清远挠挠头,“都一个样!”
……
镇武司的告示很快就贴遍了青州。
前青州监正赵举,勾结魔教,戕害同道,枭首示众,警告血刀门。
新的青州监正由前任主簿项飞担任,终究还是没有落到刘崇的身上。
秦权在用人方面很有一套,不拘一格,只看功劳,不论资历。
杜家庄内也尘埃落定。
二房杜镇宗、三房杜镇礼因暗中勾结赵举、图谋不轨的铁证,被家主杜镇业施家法严惩,一应权柄被削,送去偏僻外庄“荣养”。几处重要产业则由杜红菱亲自接手,杜家权力完成更迭,只余一片肃杀后的平静。
接下来的几日,青州城似乎终于从镇武司的阴云下挣脱出来。
我带着沐雨,在杜清远这个“地头蛇”的引领下,几乎逛遍了青州城内外有名的景致。
登高望远,泛舟湖上,看市井百态,尝街头小吃。
沐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清脆的笑声也不时响起。
她像只终于飞出樊笼的小鸟,贪婪地感受着外面的世界,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杜清远插科打诨,变着法子逗她开心,倒是让这短暂的悠闲时光充满了生气。
三天后,一份盖着镇武司鲜红大印、由特殊羊皮卷制成的正式文书送到了我的手上:
“镇武司真气业务经营许可”。
卷轴展开,上面罗列的条款和那独一无二的镇武大印,宣示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机遇。
这不再是淮州时小打小闹的真气火锅,而是真正踏入朝廷核心资源领域的通行证。
其分量和蕴含的滔天利益,让一旁的杜清远看得直咋舌。
临行前一日,杜清远早早来到客栈,满脸诚恳道:“姐夫哥,家父在庄内略备薄宴,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亲自为您和沐雨姑娘饯行,聊表谢意。”
我心中了然。
杜镇业这谢意自然不假,但恐怕更多是冲着那份“真气经营许可”来的。
青州杜家守着雪浪礁这座金山银山,却苦于没有官方许可,只能做些原料供应或边缘生意。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这位精明的家主岂能放过?
而我先前的黑市晶石生意,基本都由于田老爹打理,虽说也是赚钱,但规模有限。
而杜家恰好有这种资源,加之我与杜家姐弟的关系,这个合作也是水到渠成。
“好。”我点头应下,“杜家主盛情,自当赴约。”
……
宴席设在“山海楼”,这是杜家名下最负盛名的酒楼,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初来青州时,杜清远便在此为我接风洗尘。
今日雅阁之内,杜镇业主位相陪,杜红菱、杜清远姐弟分坐左右,沐雨则挨着我,好奇地打量着精致的菜肴。
酒过三巡,杜镇业放下酒杯,神色郑重:“江主簿,先前忙于四弟后事,府中又生变故,怠慢之处,未曾好好设宴款待,实乃失礼,还望海涵。”他言语恳切,姿态放得很低。
说罢,他微微示意,身后的管家立刻奉上一个不起眼的素色信封,轻轻放在我面前。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权当杜家一点心意,万望江主簿莫要推辞。”
杜镇业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手赠了件小玩意儿。
我拿起信封,入手微沉。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叠崭新的“万通”钱庄银票,每张面额一万两,整整二十张!
二十万两!
纵使我见过世面,心头也不由得一震。这绝非“薄礼”!
“杜家主,这是何意?”我将信封轻轻放回桌面,目光直视杜镇业。
杜镇业脸上笑容不变,从容道:“江主簿切莫多心。清远这孩子回来都说了,您师门尚有税银之累。您于杜家有大恩,救回四弟遗骸,此恩如山。犬子又蒙您不弃,愿随您去幽州历练。区区银两,略表寸心,只盼能稍解您些许烦忧,了却我杜家一桩心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