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受他影响成为世界焦点的“天堂岛”能不能继续延续它的传说?
未来它会变成天堂还是地狱。
原始部落中的土著究竟能否真正地改变他们的命运,踏上另一条道路。
陈舟想不通,也看不了那么远。
只是在他的心里,对岛屿的前景并不持乐观的态度。
这两天他几乎没怎么睡觉,书房的灯也彻夜常亮。
陈舟将自己对一国发展的看法,对世界格局的认知,对人民的重视,对科技发展路线的预测都写了下来。
从前看《三国演义》,读到:
“身未升腾思退步,功成应忆去时言。
只因先主丁宁后,星落秋风五丈原”时,他总免不了落泪。
可那时,纵使感叹蜀汉的悲情结局,他却不能切实地感同身受。
时至今日,眼见自己走后,岛屿极有可能一步步滑入深渊,陈舟才明白,彼时的丞相是多么不舍,心中又有多少不甘,多少无奈。
他恨不得留下一千个,一万个“锦囊妙计”。
但即使有再多的谋划也决定不了世界的格局,改变不了外来者对岛屿的垂涎之心。
孩子始终要长大,组建自己的家庭,依靠自己挺立于世界之巅。
……
已经年迈的陈舟几乎是燃烧着心血,留下了大量应对不同事件的建议。
这些纸张整齐地摆在书桌上,待他走后,前来收拾物品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不过陈舟希望岛屿最好永远不要有用到这些建议的那一天,因为那说明岛屿已经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了。
……
1687年12月12日。
港口沙滩上,被高墙围起的沙地间站着十几人。
这些人各个鬓角斑白,均已上了年纪,其中甚至有佝偻着身体,拄着拐杖的人。
然而若让外人至此,定会大感惊诧——
聚集在高墙内的,尽是天堂岛的实权人物,跺一跺脚半个大海都要震一震的高官,平时见其中任何一位都要托关系找门路,他们齐聚一堂可是极为稀罕的事。
此刻,这些人围着沙地上用长绳标记出的方形区域,每人脸上都满是不舍。
在他们中央,陈舟老早就换上了开始挑战当日的那身装束——
白色半袖,短裤和运动鞋。
由于年龄增长,身材变形,即使他穿上这身衣服也不再有少年的模样,反而显得不伦不类,像个演滑稽戏的小丑。
可在场的人望着这个身材高大,体型略显臃肿的人,神情间却没有半分笑意。
……
陈舟调整着表情,努力使自己显得像28年前初登岛的那个青年。
然而他脸上横生的皱纹和松垮的皮肤,再怎么调整也恢复不了往昔的稚嫩与意气风发了。
他清点着身旁的物品,确认所有画作都带在身边,这才望向身旁的人。
“一个个的,不要哭丧着脸。
你们都不是小孩子,早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就算我不走,我也会死,难道我死以后你们的日子就不过了吗?”
“那不一样……”
向来以刚毅果敢著称的海军统领星期日身材依旧消瘦,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枪钉在沙滩上,话音中却带着哭腔。
星期六轻轻拍了拍星期日的肩膀,若无其事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您不能再多留几天吗?
这些年我忙着工作,很久没腾出时间好好陪您了。”
“我不喜欢你这么生分的样子,就好像你从一开始就是文明人一样。
星期六,是知识改变了你,还是权力改变了你?
难道你觉得你穿上外来者的衣服,用起这些礼貌的话,他们就会发自内心地尊敬你,你就能融入他们的圈子吗?
令他们尊重你的是权力,是知识,是有求于人,你变成这个样子我很痛心。
我不想说太重的话,但离开之前我得提醒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根在哪里!”
陈舟看了眼手表,不待星期六回答便挥了挥手。
“让开吧,时候到了!”
星期六明显想无视陈舟的示意,强行说出心里话,但他看着那张苍老且威严的面孔,最终没能鼓起勇气。
众人齐齐闪避,与沙地中心拉开了距离。
等待时,时间流逝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大约过了一分钟,或许只有二三十秒。
就在人们盯着陈舟,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时,他们突然发现眼中的景象如镜一般凝固了。
地上的沙砾、无形的空气、穿过海岸的风乃至因阴云而黯淡的阳光都变得有迹可循——
每一粒沙的细节棱角、空气中微不可察的分子、风流动的轨迹、构成光线的万千色彩……
它们化作汹涌的信息强行灌进人的大脑,洪水一般将人的意识淹没,使人无法维持思考能力。
而他们的首领,那个站在沙地中心的老人则在这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