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化作一个有着无数张面孔,无数种形态的难以言喻的物体,连带着那些装裱好的,仿佛处于各个时空各个阶段的画作,构成了一幅令人头晕目眩的奇异色斑。
这景象如即将破碎的泡沫摇晃扭曲,随后,色斑中心那个仿若人形的色块愈发模糊,仿佛完全融入这景象中。
令人难以呼吸的变化持续了几秒,斑斓的“泡沫”突然破碎,完全消失了——
沙地上空无一物,只剩湿润的沙砾。
……
过了几分钟,众人的大脑才从信息洪流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望着空荡荡的沙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还是被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有人掩面哭泣,心底却不禁泛起喜意——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总有个人压在自己头顶,陈舟走了,他只觉得如释重负。
有人双腿发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望着沙地中心默不作声。
有人慌张奔走,凑到首领消失的位置,用手挖掘沙砾,仿佛能从中找到首领去向的线索。
就连向来沉稳的星期六都有些打晃儿,凝视着沙地不知在思索什么。
唯有星期日寸步不移,仿佛一块经受浪打风吹始终岿然不动的礁石。
他冷冷地注视着表现各异的同僚,将每一个人的举动都刻进了脑海,抿着嘴唇,咬紧了牙,眼角却滑下了两行泪。
他没说话,也没有大声哭嚎,但他心中的悲伤远胜在场任何一人。
他默默在心底做着属于他的告别——
“再见了,父亲,再见!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只要我还活着,岛屿就会永远延续下去,哪怕需要我为之付出生命!”
……
由于陈舟已经有些年没在岛上抛头露面,于公开场合出现在岛民面前,他的离去并未引起任何动荡。
就像百姓不在乎皇帝是谁一样,岛民们各有自己的生活,除了在茶余饭后将上层当零嘴儿一样咀嚼之外,平时根本不会去讨论上层的任免。
反正岛上没变得像词中写的那样——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今生活还算富足,吃得饱穿得好,有儿有女有积蓄,岛民们都很知足。
尤其是那些从“吃人”时代走过来的岛民,更知道现在的好日子来之不易。
然而就在他们这静水一般的平淡生活之下,却悄然掀起了一场血腥残酷的风暴——
一手掌控军权的星期日不顾星期六的劝阻,执意开始了他的大清洗。
管理港口的混血官员和与他们关系匪浅的中高层岛民官员都被强行扭送到了军队内,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抵赖。
往常花些钱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都被加以“叛国罪”“间谍罪”等重大罪名,军营内每一声枪响都意味着有一位官员丢掉了性命,被秘密处决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因此事担忧畏惧,乃至联同其他官员弹劾星期日的人不计其数。
面对中高层的压力,作为政界一把手的星期六却决然地抵住了压力,俨然与星期日站在同一边。
这场持续了数月的清洗给岛屿制造了不小的动乱,许多对星期日做法有意见的商人因此宣布与岛屿中断贸易关系。
但“天堂岛”并未正面回应这些人的抗议,只是发表了一则与此毫无关系的声明——
“从1688年1月1日开始,岛屿正式定名为‘陈公岛’,与天堂岛、失落的亚特兰蒂斯、伊甸岛再无半点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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