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朝中这些人,没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不管是东林党还是其他齐楚浙等党派,哪个不是世家大族出身?
侵吞军田、农田之事,就算他们自己没参与,可他们背后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人私底下干这种事。
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事儿如果真的严查,整个朝堂上下都得经过一番清洗,继而整个大明都会陷入巨大的动荡。
朱由检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但那些被侵占的军田、农田,可都是国家的财产,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朱由检的财产。
田地被世家大族侵占,就意味着财政税收会变少,也就是自己的收入会变少。
这让他如何甘心?
最终经过商议,朱由检决定不再追究罪责,但所有世家大族侵占的军田、农田,必须全部一一丈量统计,还归地方卫所和百姓手中。
可都已经吞进嘴里的肉,谁会甘心吐出来?
这几日,朱由检一直在与百官扯皮,但一直未曾商量出个结果。
今日亦是如此。
与百官一番争吵过后,朱由检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牙齿都要咬碎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皇帝究竟有多难当。
不管做什么事儿,没有百官的同意,几乎是寸步难行。
所幸他还掌控了东厂和锦衣卫,有了自己的眼睛。
否则,朝堂大事,他只怕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这些个道貌岸然的狗东西,不知道胆子有多大,不知道瞒着他做了多少蝇营狗苟之事!
“皇上,臣还是那句话,如今阉党刚刚覆灭不久,皇上也刚宣布大赦天下,只诛恶首、协从不问。”
“此事牵扯甚广,若皇上执意清查此事,再动刀兵的话,必会引起我大明动荡,国内战火必会再次蔓延,还请皇上三思!”
一名阁臣声泪俱下,极力劝阻,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明考虑。
要不是北镇抚司已经查到,此人背后的家族也侵吞了大量军田的话,朱由检说不定还真信了。
但现在,他只感觉到恶心。
这些个王八羔子!
“还请皇上三思!”
不少大臣同时出声,都想维护自己的利益。
朱由检目光阴冷,看向杨嗣昌等一干中立党官员,问道:“杨爱卿,你们呢?对这事儿有何看法?”
“皇上,臣……臣觉得黄大人所言有理,眼下战乱未定,不应再动刀兵,大肆清查。”
杨嗣昌硬着头皮回答。
他虽然不惧丈量田亩,可这事儿真的太大了,万一引发动荡,他负不起这个责任。
朱由检呼吸急促了几分,咬牙说道:“不论如何,所有世家族群,包括各地藩王,所侵吞的田地必须要还回来,这是朕的底线!”
几名阁臣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内阁首辅韩旷不着痕迹点头,上前说道:“皇上,这些事情,都是阉党持政这些年所遗留下来的隐患,毕竟当时的环境,皇上也清楚。”
“就算要丈量田地,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儿,臣倒是觉得,此事可以先放一放。”
说的倒是轻松!
阉党都已经亡了,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所有事情推到阉党头上?
朱由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那韩爱卿有何看法?”
韩旷正色道:“眼下战乱未定,臣觉得,应该先平定白莲教内乱和辽东战事,收回被清军侵占的辽东半岛,待朝政大局稳定之后,再来处理国内之事。”
“臣附议!”
一名大臣走出,肃然说道:“皇上,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西北闯军虽然已经被灭,但白莲教内乱,已持续将近一年。”
“整个鲁豫湖广三地,乃至江南大部分地区,都被白莲教搅得一片混乱、民不聊生。”
“皇上提拔卢象升和朱燮元剿白莲逆贼,但现在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白莲教非但未曾覆灭,反而逃到了湖广地区。”
“臣听闻,湖广各地被白莲军洗劫,十室九空,死伤百姓数十万,烧毁房屋无数。”
“此乃主将无能所致,臣要弹劾督师卢象升和朱燮元,怠职失职!”
朱由检眉头一皱,感觉不妙。
怎么将话题转移到白莲教身上了?
“白莲军突破封锁,逃至湖广一带,此乃事出有因,为江湖中人插手所导致,朕已命锦衣卫前往协助卢象升,对付那些江湖贼寇。”朱由检开口解释。
“皇上,锦衣卫已离京两个多月,但直到现在都未有捷报传来,反而湖广百姓屡屡受白莲逆贼所扰,这又是何缘故?”
那官员肃然道:“这定是锦衣卫渎职所为!”
“臣附议!”
另一人上前附和:“臣要弹劾锦衣卫指挥使江玄,滥用职权,渎职失职,致湖广百姓死伤惨重!”
“不错,皇上命他协助卢象升剿贼,可他却于开封府欺压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