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跃抹掉头脸上的水,气得哇哇叫。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扭身一把抓住店伙计的衣襟:“刚才那对狗男女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快说!不、然小爷弄死你!”
衣襟被揪住,店伙计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苦着张脸,讨饶道:“公子饶命啊!方才那两人……不对不对,是那对狗男女!那对狗男女也是第一次来咱这小店买东西,小的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啊!”
……
沈玉楼第一次来宁州,对宁州城内的路况并不熟悉。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走巷子,也不能直奔家门。
于是,她拉着赵四郎,专挑人多的街道走,约莫走了三四条街后,她第n次回头朝身后张望。
跟淮水县城比起来,宁州城的街道宽敞了两三倍不止。
街上的行人也多,比肩接踵,放眼望去都是攒动的人头。
沈玉楼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身后没有可疑人员跟随,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扭头对赵四郎道:“赵大哥,我们回家吧。”
当沈玉楼第一次拉着赵四郎走上与家相反的方向,并且专挑热闹繁华的街道走时,赵四郎就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
这在赵四郎看来有些没必要。
他折断了赵子跃的两根手指头,沈玉楼又将赵子跃打了一通,赵家那边肯定会全力找他们。
而他和沈玉楼,一个是开饭馆做生意的,一是在府衙当差,谁都不是那种会隐姓埋名,躲在家里面不露面的人。
赵家找到他们,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而已。
再者,他既然出手了,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赵家那边找上门后的应对法子。
事实上,八月中秋前期,在他知道有间食铺要开宁州这边来时,他便已经开始为收拾赵家人做准备了。
他之所以没有阻止沈玉楼这种扫尾行为,是因为一路上,沈玉楼一直都拉着他的手。
此时,望着自己被松开的手,赵四郎心中还惋惜地叹惜了声。
怎么不再多走两条街啊。
他牵手还没牵够呢。
“当时,一定很冷吧?”
僻静的巷道上,两人并肩而行,沈玉楼清浅的身边在赵四郎的耳畔响起。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但赵四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问的是什么。
她是问他,当时被赵子跃推进荷塘时,冷不冷。
怎么能不冷呢。
那时候可是冬天。
天上还飘着雪花呢。
而当时,他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刚失去父亲,正惶恐不安伤心难过,又被自己最喜欢的堂弟骗到假山后面,推进荷塘中……
那时候的塘水,冰冷的刺骨。
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忍不住要打寒战。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
而且,她刚才也为他报仇了,不是吗?
赵四郎不得不承认,他当时提及小时候被赵子跃推进荷塘一事,不仅仅是要告诉沈玉楼对方的身份,同时也想看看,沈玉楼会不会为了他收拾赵子跃。
这是他的一点小私心。
现在他这份小私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回想起方才沈玉楼挥舞着藤条抽打赵子跃时的情形,赵四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笑。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动手打人呢。
像只炸毛的小野猫。
……嗯,确切地说,是只因为护食而炸毛的小野猫。
心里面这么想,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而他,就是她碗里的食物。
沈玉楼可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赵四郎的心里面,她已经化身成为一只露出细细牙齿,为盘中食物而奋战的小野猫。
见他忽然发笑,她眨了眨眼睛,茫然道:“你笑什么呀?”
大冬天的,被人推进冰冷的荷塘里,这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吧?
赵四郎怎么还笑上了呢?
见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的模样,赵四郎脑海中那只炸毛小野猫又摇身一变成了只歪头打量人的温驯呆萌小乖猫。
赵四郎的笑容更深了。
他真的很想揉一揉沈玉楼的脑袋。
……可他怕再把人吓着。
努力压下这种冲动,赵四郎笑道:“我就是想起你刚才揍赵子跃的情形,觉得很意外,也很高兴。”
沈玉楼:“……”
该说不说,她也很高兴。
当然,如果她揍赵子跃,不是因为赵子跃曾手贱地将赵四郎推进荷塘中,她会更高兴的。
那时候的赵四郎才多大啊?
应该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吧?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刚死了亲爹,心里面指不定多伤心多受伤。
结果身边的亲人还不做人,居然狠心地将他推进冬天的荷塘中,想想就让人心疼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