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才不是胡闹！”屏风后再次传来抱怨声，“萧姐姐在信中说，她带着女眷们为灾民修水渠、理药材，连太守夫人都称赞......”
“行了，你先闭嘴。”长公主无奈揉着眉心，却掩不住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心软。
她看向目光澄澈的林祈安，忽然就想明白了什么。
黛玉那孩子懂事知礼却不乏主见，与灵萱相处时，一个如清溪潺潺，一个似朝阳灿灿，分明都是跳出世俗模子的姑娘，偏生又能在这京城的锦绣堆里活得自在。
再看林祈安的态度，便得知林家对女儿的教养，也像自己一般从未迎合世俗。
“慈善本就不是逐利之事。”林祈安沉声解释道，“让郡主与舍妹参与，既全了她们济世之心，他日史笔如椽，也是段佳话。”
沈纪尧听此也觉有理，补充道：“况且闺阁往来，确实需要这般年纪的小姑娘们周旋。那些夫人太太们，反倒不好与母亲您说体己话。”
长公主看着女儿从屏风缝里挤过来的期待眼神，只能默许了。
罢了，总之有她在身后撑腰。
看着三个灵动的少年人，她眼尾漾开温柔纹路，“还是先议定章程要紧。”
待重新落座后，长公主执狼毫在洒金笺上写下“慈恩商会”四字，墨迹酣畅淋漓。
林祈安略一沉吟，直言道：“殿下，不若改作‘慈恩基金会’？”
沈纪尧闻言眼前一亮：“积攒金银的积金会吗？”
“......”林祈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能笑着拿笔写下“慈恩基金会”五个大字，顺便胡扯道：“积善成基，聚金为善，倒比‘商会’二字更显本心。”
心下却想，去商存慈，才能显得没那么功利。
既然要让黛玉参与，总要先慢慢消解世人“士农工商”的成见。
几人略一思索，皆道妙极。
长公主凤眸微转，又命人暗中寻访手艺精湛的绣娘与珠翠匠，凡问起来，只说是嘉禾长公主要招工。
这些年嘉禾长公主岁岁冬日都在城门口搭设粥棚，腊月里更是亲自督着施放棉衣。百姓们提起长公主，无不交口称赞，说是活菩萨转世。
如今听说公主府要招工，那些巧手的绣娘与匠人们定然趋之若鹜。
林祈安见状，当即侃侃而谈，将后世那些营销手段与新奇玩意儿娓娓道来。
长公主听得入神，手中的茶盏都忘了放下。
屏风后偷听的灵萱郡主更是按捺不住，直接搬起绣凳就坐至自家母亲身旁。
最终议定，长公主亲自督办“基金会”的营建事宜，她多年浸淫宫廷，审美自是超群；灵萱郡主与林黛玉则负责督导绣娘们的活计，权当历练；至于林祈安，则将那些新奇点子记录在册，负责几位女士的幕后顾问。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长公主突然想开了。
什么名声利禄，以这孩子的才华，迟早都能赚得来。如今他正值科举关键时期，确实不宜太过招摇。
至于沈纪尧？
等大伙儿议起正事时，他就在一旁支着下巴打起盹儿来。
要问动脑子的琐事，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他的。
夕阳西沉，黛玉遣了小厮来公主府，说是贾府的姐妹们已归家，请哥哥早些回去。
林祈安会意，当即起身向长公主和驸马告辞。
他便和长公主以及驸马告了辞。
待沈纪尧送林祈安离去后，长公主望着仍在案前奋笔疾书的女儿，不由莞尔。
灵萱郡主执笔凝神，时而蹙眉时而展颜，竟连父母的目光都未察觉。
长公主以目示意驸马，眸光在女儿与林祈安离去的方向间流转。
沈驸马先是一怔，继而失笑摇头，执起茶盏掩去唇边笑意。
长公主见状，只得轻叹一声。
“母亲为何这般看我？？”灵萱郡主终于抬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急道，“哎呀！忘了嘱咐他明日带林妹妹过来了。”
她搁下笔，眼中闪着光彩：“您可记得我生辰时林妹妹送的那尊玉雕小马？寻常匠人都爱雕骏马英姿，偏她画的小马憨态可掬，可爱极了，那图样可是她亲手绘的呢！”
“自己画的？”长公主当然记得，那个小马惟妙惟肖又异常俏皮，女儿很是喜欢，就摆在闺房里最显眼的地方。
灵萱郡主连连点头，满脸与有荣焉：“林妹妹会的可多了，讲的故事也格外新鲜有趣。前儿还说要教我画十二生肖的新图样呢！”
长公主眼波流转，已然有了主意：“若是十二生肖都能绘的像那小马那般俏皮，年节时定然很受欢迎。”
话未说完，一旁的小儿子沈纪琛已迫不及待地插话：“我最喜欢林姐姐了！明日我去接她可好？”
说着还扯了扯母亲的衣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