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什么时候管过?”正在添香的晴雯,闻言撇撇嘴,“每回都是您撺掇姑娘闹腾,害的我们几个被孔嬷嬷训话。”
话音未落,就抱着茶盘溜出门去,只余下满室银铃般的笑声。
丫鬟们谁看不出来?
自家这位爷嘴上说着管教,实则最是纵容不过了。
三更梆子穿过夜幕时,长庚走进林祈安卧房,递上了阮娘子的回信。
素白信纸展开,只有寥寥数语:“暂相安,静观之。需时,候。”
林祈安指尖掠过那笔凌厉的字,抬手置于烛火之上,火舌将白纸吞没在青烟里。
“故弄玄虚。”他看着地上的灰烬喃喃道。
想起阮娘子对自己的试探,言明知晓什么却只作壁上观,要么是机缘浅薄只得片段,要么
朝堂之事风云变化,就连他这个有着半个上帝视角的人,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到底,对方除了示好,叽叽歪歪就一句警告:我会盯着你。
如今他暗我明,唯有按兵不动,专注壮大自身实力。
其他的,且走且看吧。
深夜,等林祈安躺在床上时,忽然一个激灵坐起身。他竟将与小透明怀王之约,忘得一干二净。
懊悔间,终是抵不过连日疲惫,沉入梦乡。
怀王府内,暮色渐沉。
怀王独坐书房,没有等来林祈安,也只是自嘲一笑。
又将从内务府打探来的消息写在信纸上,吩咐小厮道:“想来,林公子忙碌,明日将信送去他府上吧。”
这样被他人忽视,他早已习惯。
晨光熹微时,林黛玉已按哥哥吩咐替他备好厚礼,见他匆匆用过早饭,便催着长庚、长生要出门。
“几时回来?中午可要替你留饭?”
已迈出几步的林祈安回头道:“若我所料不差,灵萱郡主不出一刻必来邀你过府。”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晚上我去接你。”
黛玉闻言抿嘴一笑,灵萱郡主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便也匆匆回屋,准备换上出门的衣裳。
“金流,去把我收在梨木匣子里的布偶取来。”黛玉对镜理着鬓角,“还有给沈家弟弟做的那个布老虎,一并带上。”
“姑娘是说......”金流捧着梳篦的手顿了顿,“那些您连碰都不让碰的宝贝?”
她记得清楚,幼时有个小丫头打扫时将布偶碰到地上,姑娘可是整整三日没给好脸色。
琉璃镜中映出黛玉微嗔的眉眼:“谁说要送人了?哥哥不是要制些新奇玩意儿赈灾么?长公主既从尚服局调了绣娘,让她们瞧瞧,照着做些精致玩偶,应当很受欢迎。”
沁露捧着妆奁接茬:“姑娘说的是,您的那些玩偶,可比市面上的精巧百倍!”
金流这才去开那口樟木箱,掀开层层软绸,十多个形态各异的布偶整齐排列。
有身着霓裳羽衣的唐宫仕女,花木兰的铠甲用银丝编织,最奇的是那只穿对襟袄裙的小羊
“轻些。”思雨捧来填了棉絮的楠木匣,“上回见这穿红袄的丫头,我还当是真人缩了魂儿呢!”
林黛玉笑笑不语,这些可都是她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琢磨的,在贾府人多眼杂,自然得收好。
单是拿出个香水,就有人眼红上门求合作。
只是哥哥与自己从未想着用这些新鲜玩意儿牟利,可如今不一样了。一想到兴许可以换了银子做赈灾济民之用,她便觉得,如此才算物尽其用。
大雍朝的贵女香闺中,各类精巧玩偶堪称“袖珍天地”,只是不如后世材料丰富、百花齐放。
最受追捧的当属“磨喝乐”,以细腻陶土烧制的童子像,高约三寸,可更换各季绢衣。
据《帝京景物略》记载,七夕时节,京师女子竞相购置,“饰以金珠牙翠,价有至百金者”。
这些玩偶不仅配有四季衣裳,更有微型首饰匣、梳妆台等配件,俨然世家小姐的缩影。
所以,古代闺阁女儿对于手工艺品的消费力,不比现代很多年轻人差。
其花样和精致程度,也不输生产力高的现代。
林祈安和黛玉从小一起长大,他对黛玉的影响都是润物无声的,所以,我们的林妹妹并不知道这些巧思有何不同。
直到灵萱郡主看过黛玉画的十二生肖图,瞪大了眼睛:
“兔子为什么要抱着胡萝卜?”
林黛玉一脸懵懂的眨眨眼:“兔子不就是吃胡萝卜吗?”
“才没有。”灵萱连忙自证,“我小时候养过,小兔子最爱的分明是嫩苜蓿。”
林黛玉不信,小时候的事情也记不清了,总之印象中画的兔子都吃胡萝卜,便争辩道:“我也养过,我家的兔子就吃胡萝卜!”
灵萱抬眼,向金流投去疑问。
金流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自家姑娘小时候确实养过兔子,但自己那时候也小啊。
隐约记得,好像是姑娘挑食不吃胡萝卜,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