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摇头:“我要讲的,留在最后”
“前面这些,是给制度立柱”
“等柱立好了,我再封顶”
三日后,春议大会正日启坛
千人讲坛、万人围听,江州府外百里堵车,书院开讲、庙学停课,连江南制司都发告示:全员听春议,课业顺延
何青身着青灰讲袍,站上讲坛中央,展开讲义,开口第一句:
“我们今天讲的,不是旧法新编,也不是祖制复刊”
“我们讲——今天这制度该怎么写,怎么活,怎么用”
“不是给祖宗看,是给我们自己、给百姓、给明天能上讲坛、坐官府、写律条的年轻人用”
“今天讲得清,以后少死人;今天讲得乱,往后难管事”
现场先是寂静,随后掌声如雷
开纲五题,三十人答议,议完再筛、再修、再归档
整整一日,日落三轮,议纲共立成十三项,被收入《讲政制度春议档》
这是有史以来,讲政第一次以公共议事、讲纲辩答、制度修订为一体,形成“开放制政”的新局
春议未歇
帝师陈元抵江州那晚,一路未作停留,直入讲政署后堂
柳依依早已等候
她将整理完毕的《春议首批议纲》交至陈元手中,说了句:
“今年起,江州是规矩的发源地”
“不是谁定谁听,而是所有讲政人一块定”
“我不想当太上,我只想留下规矩能自己走的轨道”
陈元看完那份档案,沉默片刻
他只说一句话:
“你已经不是主使了”
“你是这制度的……第一任主理者”
当天夜里,《讲政春议档》封卷,刻印三百册,分送全国讲政署
封皮题名——
【制度元年?春议录】
正使:柳依依
监议:陈元
制年,正式开启
春议之后,讲政制度声势如日中天,全国各地讲人纷纷奔赴江州求“议名”,讲纲之风席卷半壁江山
可就在这种全线高涨之势下,齐州却突然递出一纸“制度缓行请命书”
主签人,不是旁人,正是齐州刺史陶映章——原礼部出身,早年在中正寺挂过职,是太后当年亲点的地方骨干之一
这份请命书开头说得客气,说“齐州地广人杂、学派复杂、讲纲尚未普及”,但话锋一转,直接甩出一句:
“讲政制度行事太急,纲未定律已施,人未讲而职先设,恐致地方乱象”
最狠的,是最后一句:
“望帝师署允其缓三年施行,仅保备案,不设讲纲不列讲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讲纲讲义不设,那还叫制度吗?
更别说齐州是“礼学之根”,祖籍大族盘踞,旧学诸派林立,一旦这里抵制,全国讲政体系就等于有了个“空白地带”
江州这边刚把《春议档》送完,柳依依就收到了这封函
她没急着回,而是让讲政署调了份“齐州地方讲政三年内备案纪录”,又命制度档案院查调“齐州历年试讲失败记录”
三日后,两份卷宗放在她案前
她翻完只说了一句:
“齐州不是讲政推不下去,是他们根本没真干”
“讲纲格式都还在用三年前的第一版,试讲场地一年没换,讲义评分记录连主评都没有签字”
“他们这是摆明了拖制度”
如玉有些急了:“要不,您上书帝师,让他出面压一压?”
柳依依却摇头
“压?讲政制度靠压?”
“我们这套制度要真靠陈元一句话,那也活不到今天”
“齐州要不讲理,那我就让他们自己把理讲烂”
……
七日后,一封特殊的“讲政调查书”从江州发往齐州
这封信并没有贴“帝师署印”,也不是官文,而是一封由“讲政正使署”发起的制度函询,只有一个标题:
【制度适用民意测查——齐州专卷】
卷子共三十题,面向齐州各郡百姓、学子、地方吏员、讲人讲助公开发放,所有问卷匿名回收,内容直指三个核心: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讲政制度?
你愿不愿意有一条不靠宗族、只凭讲得好就能上职的路?
若讲政制度能让你家子弟不靠门第入仕,你愿不愿参与讲试?
问卷发出十日,齐州各地回收四千余份
其中“愿参与讲试者”占六成五,“认可讲纲评议”为公道标准者占七成三,最关键的是,来自“无籍平民”群体的反馈超过三分之一
这意思太清楚了——民心已动
陶映章的请命书,还没等帝师署回复,柳依依便直接发出公开信:
【齐州讲政缓行申请,不予批准】
【讲政制度设立之初,即以“人人可讲、讲而有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