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因常年握剑而覆着一层薄茧,摩挲在她颊边时,带着轻微的粗粝感,可动作却温柔至极,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稍一用力就会消散。
“阿眠。”谢琢光低声唤乌竹眠,嗓音沙哑,像是压抑了太久太久。
他的眸色在暮光中愈发深邃,熔金的底色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灼灼地望进她眼底,那目光太过炽热,几乎要将她烫伤,可他的呼吸却轻得近乎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一场梦境。
“我……”谢琢光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千年太长,长到言语都显得苍白。
于是,他俯身吻了下来。
谢琢光的唇很凉,像是浸过月色的剑锋,可触碰的瞬间却燃起燎原的火。
乌竹眠下意识闭眼,睫毛扫过他的脸颊,像是蝴蝶振翅时掠过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他的吻很轻,起初只是唇瓣相贴,带着试探般的克制,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实存在。
可当她微微仰头,无声地回应时,那克制便如薄冰碎裂。
谢琢光骤然收紧手臂,将乌竹眠整个人揽入怀中,另一只手插入她的发间,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乌竹眠尝到了莲子的清甜,也尝到了他气息里那抹独属于剑灵的凛冽,像是雪原上的风,冷冽却干净,将她彻底包裹。
他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急促而有力,与她胸腔里的震动逐渐重合。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神女与凶剑,不再是辗转千年的残魂与执念,只是两个终于找回彼此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李小楼咋咋呼呼的喊声:“小师姐!谢盟主!大师兄让我来喊你们吃饭啦!”
被惊动的谢琢光猛地退开,耳根红得滴血,却仍固执地抵着乌竹眠的额头,不肯完全分离,她喘着气,指尖揪住他的衣襟,忍不住笑着调侃道:“……家犬急了也会咬人?”
“嗯”谢琢光眸色一暗,又低头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汪。”
乌竹眠:“……”
*
月色如霜,漫过云梦泽的水面,在竹楼的白墙上投下斑驳的影。
竹楼是师家最清幽的一处,临水而建,通体以百年紫竹搭成,经年的风吹雨打,让竹节泛出温润的铜色,檐角悬着风铃,夜风掠过时,铃声空灵,如碎玉落盘,一声声荡进月色里。
二楼的窗棂半开,月光顺着窗格流淌进去,在乌竹眠乌黑的长发上凝成一道银亮的线,她倚在窗边,望着远处水天一色的朦胧。
谢琢光站在她身后,指尖拂过她散落的发丝,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一场易碎的梦。
楼下莲池映着月,荷叶团团如墨,偶有游鱼跃出水面,“扑通”一声,银光乍破,涟漪便一圈圈荡开,搅碎了满池的月光,不远处的竹林在夜风里沙沙作响,竹影婆娑,映在回廊的木地板上,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乌竹眠轻笑一声:“比神界的月色好看。”
谢琢光没说话,只是从身后环住她,下颌抵在她发顶,他身上的气息清冽如雪后松竹,却又带着剑灵特有的锋芒,此刻尽数化在月光里,成了最温柔的禁锢。
“嘎吱——”
竹门被推开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一袭黑衣的宿诀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窗边相拥的两人,活像个来捉女儿早恋的老父亲。
而他身后的李小楼探出半个脑袋,眼睛亮得惊人,嘴角疯狂上扬,一副“发糖了,好甜好甜”的激动模样。
乌竹眠耳尖一热,下意识想从谢琢光怀里挣开,却被后者扣住手腕,纹丝不动。
“师兄。”谢琢光头也不回,声音淡淡的:“看够了门可以关上。”
“谁是你师兄!”宿诀额角青筋一跳:“还有,这是师家的竹楼!”
李小楼立刻举手:“我作证!房契上写的是师家人的名字!”
乌竹眠扶额:“小楼……”
谢琢光终于转过身,却仍将乌竹眠挡在身后,熔金般的竖瞳在月色下若隐若现:“所以?”
宿诀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噎住,半晌才憋出一句:“……注意影响!”
李小楼趁机蹿到乌竹眠身边,拽着她的袖子小声尖叫:“小师姐!谢盟主刚才是不是亲你了?!我看到了!他低头了!”
乌竹眠:“……”
谢琢光:“……”
宿诀暴怒:“李小楼!你今晚的莲子羹没了!”
窗外,一片竹叶飘飘荡荡落在莲池里,惊起了一圈涟漪。
乌竹眠有些失笑,不过脸上很快又恢复了正经的表情,她想了想,说道:“大师兄,小师妹,正好你二人都在,那我们就把前几日的事好好梳理一遍。”
宿诀和李小楼对视一眼,同时正色,这两日乌竹眠和谢琢光一直在小院里闭关,而且镜花城收尾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两人似乎变得不太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