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凭之出任雍州刺史?”刘道规看着诏令发呆。
这道任命必然出自兄长刘裕之手,檀凭之是他的死忠,荆襄这么大一块肥肉,刘道规吃到最肥的一块——江陵。
刘毅吃下了武昌郡。
所以朝廷就将手伸向了襄阳。
襄阳压在将领头顶上,还是北方门户,地位不亚于彭城。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和内斗。
兄弟之情归兄弟之情,利益归利益。
追随刘裕的那一群人,也是一大势力,也想往上爬。
不过檀凭之出任雍州刺史,刘道规能接受,檀家与自己的关系同样亲密,檀凭之也是个温厚之人。
殷仲文道:“刘毅建议划武昌、弋阳、长沙三郡增设鄂州。”
刘毅这么一划,将长江重镇巴陵、夏口都割走了,与南豫州、江州连成一片。
“干脆将南郡、襄阳都划给他不是更好?上表朝廷,武昌乃荆州重地,本将军不同意。”刘道规人不在朝廷,但已经能影响朝廷的决策。
这时孟干之进来道:“建康细作密报,车骑将军旧伤复发,卧病在床。”
“难怪刘毅有胆量虎口夺食。”刘道规眉头一皱,荆襄土断还算顺利,那些暗中作祟的豪族,直接当成桓玄同党抄家流放。
这年头的士族豪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不过江左形势没有这么顺利,士族高门无时无刻不想着反扑,北府北部分成了两派,拥护司马氏,和拥护刘氏。
拥护司马氏的北府将领,必然会有士族高门合流。
北面大战落下帷幕,拓跋珪处死了邺都行台、相州刺史庾岳,魏军对南燕的攻势戛然而止。
慕容德缓了一口气,变本加厉的劫掠淮河流域诸郡。
南面的妖贼拥卢循为主,厉兵秣马,打造战船。
还有关中的姚兴,被毛德祖攻破顺阳郡后,并不安分,在弘农屯集了五万步骑。
多事之秋,坐镇中枢的刘裕旧伤复发……
殷仲文道:“建康非同小可,车骑将军身体不适,将军当早日还朝。”
“此事不急,先解决荆襄事宜,土断完成之后,根基稳固,再走不迟。”刘道规也担心刘裕的身体。
没他坐镇朝廷,自己在外没这么随心所欲。
但刘穆之没有密信传来,说明问题还不大。
刘道规还有另外一层顾虑,无诏而率兵入京,非同小可。
不率军入京,跟找死没区别。
接下来时日,刘道规将北府军分成三部,一部休沐两个月,乘坐曹霁的船只,返回彭城,与家人团聚。
一部镇守江陵,一部镇守襄阳。
西府军则屯驻宛、襄、邓城、新野、淅川诸城,连带家眷,就地分田。
每人四十亩永业田,一颗敌军人头一级军功,一级军功十亩,基本每个士卒能分到七十亩左右。
稳住这些人,其他人就不是什么问题。
从诸桓及其党羽手上接收五万多僮仆,全部转为奴户,迁至南阳郡屯田。
襄阳的楚军俘虏,刘道规从中挑选出六千精锐之士,并入西府新军之中。
西府军扩充至三万余众,其中水军一千八千众,大小战船六百七十二艘,算是北府水军,刘道规拥有战船将近千艘。
天下最精锐的水军都掌握在手中。
与淮泗一样,荆襄各郡都设置折冲府。
刘道规还从淮泗调来一大批将吏,转入西府军中,加强掌握。
当然,西府的人才一样会被重用,原雍州主簿傅弘之提拔为骠骑中兵参军,桓楚屯骑校尉毛修之转为西府水军督护等等。
这些都是西府新锐江陵,二十出头,血气方刚。
傅弘之是曹魏太常傅嘏之后,西晋司徒傅祗玄孙,毛修之则是一代猛将毛宝曾孙,故征虏将军毛瑾之子,益州刺史毛璩是其伯父。
刘道规重用他,是主动示好毛氏。
司马遵被诛灭满门后,毛璩并无过激反应,而荆襄没有完全稳定之前,刘道规也不想招惹蜀中。
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也好。
就连苻宏之子苻谨之也转入亲卫之中,带在身边,算是完成当初对苻宏的承诺。
荆襄三州,所有郡县的官吏从上到下捋了一遍,一改晋室清官浊官之分,启用寒门庶族出身的士人为主官。
刘道规以身作则,从不搞聚会酒宴,更不蓄私产。
山林河泽全部向百姓敞开,任其渔猎樵采,减轻生活压力。
治下之人的心思都集中在政务军务上,就连新到任的檀凭之也唯刘道规马首是瞻,兢兢业业。
一番革新,荆襄气象为之一新,仿佛摆脱了身上的束缚,重新焕发生机。
土断推行的越发顺利,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以前只估算雍、荆、湘三州有四五十万人口,核查下来,竟然多出二十三万,都是从山泽之中钻出的野民,想要分到一块良田。
七十万人口供养三万西府军和五千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