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确是冲着刀家村的铸刀来的!
刀家村,即将大祸临头!
赫野的离去虽然仍是刀家村人心中的谜团,但因他而提前发现的巨大灾祸却不得不说是刀家村的幸运。
苏亦梨的学识和见识在此时充分展现出来,再不是人人指责的杀人帮凶,而是人人敬之的女先生。
经过刀勤和刀伯对锯齿山的详细介绍和画图,苏亦梨花了几天时间研究山形图,已对锯齿山有了一个完整的了解。
锯齿山,实则是一片南北走向的绵延山脉,因山峰形状像锯齿而被刀家村的先辈称为锯齿山。
苏亦梨和赫野曾安身的那片山峰是锯齿山的中峰位置,而刀家村则位于北峰西侧的山脚,也是唯一一处山势较为平坦,可以修屋居住的所在。
其他的地方不仅山势陡峭,而且在茂密的植被和灌木覆盖之下的山体十分嶙峋崎岖,很难攀爬。
这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苏亦梨相信,即便高宴想对刀家村和人不利,也必须要先确认刀家村人在山中冶炼的几处铸刀处,才能下手。
死的两人应该是第一次到这边来,杀害三丫头的凶手可能侥幸闯过河滩树林,从某处爬到山上,也可能像赫野一样,硬生生从某处山脚攀爬到山上,偶遇了三丫头。
侥幸上山的两人本想在山中隐匿,却因众人集体上山寻找三丫头而惊慌逃走。
不知他们已探到多少关于刀家村的信息,从他们逃离的时间推断,消息传回卧虎关还需要一段时间,再返回来继续寻找铸刀处仍需要大量的时间,是以,短时间内刀家村没有危险。
趁着这段时间,刀家村人分成了几队人,分头行事。
其中最大的一队便是山上的采矿冶炼和铸刀队,不分日夜地铸刀,争取提前交货。
另一队则又分成几个小队,日夜不辍地在河中巡游,如果发现有从南边驶来可疑的船只,便立即发出布谷鸟的声音示警,山中的铸刀队便熄灭炉火,确保地点不被人发现,以保安全。
还有一队,只有五人,是苏亦梨和儿子曲不寒、刀四嫂、刀家村的另一个“名”字辈青年刀名川,还有因苏亦梨奶水不足而帮助苏亦梨哺乳的妇人七姐,在苏亦梨满月后,去了北摩。
苏亦梨乔装为一个木材商家的少主,刀名川则扮作她的家仆,刀四嫂、七姐和曲不寒是他们路上遇到的带着儿媳孙儿的可怜妇人,就此深入北摩境内,雇佣了几个偏僻小村子的五百劳动力和五十个妇人到锯齿山的北峰和中峰,将树干粗细超过一人抱的大树全部砍倒,再用油纸细密包裹,按树木类型做好标记,统一堆积。
每天,锯齿山的中峰和北峰都会有伐木丁丁声和烧石采矿的崩塌声,忙得不亦乐乎。
刀伯和刀勤在山中巡视,听着各处传来的声响,感叹道:“当初木逢生要伐中峰的树,你不惜与他刀兵相向,如今所有家底都掏出来伐木,你是真的相信那个小女子啊!”
刀勤仰头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叹息道:“这也是咱们自救的唯一方法,否则只能背井离乡去别处躲灾。咱们刀家村人祖祖辈辈在这山里,有十七代了,没有没落,反而壮大到这个规模不容易。大家都不想走,自然便豁出去了。”
“我总觉得那姑娘身份来历可疑。”刀伯驻足,背着双手,沉吟道。
年纪轻轻的苏亦梨在经历诸多变故后的不慌不惧让刀伯印象深刻,对于她,刀伯的态度始终有些矛盾。
“原本以为能读书识字已是不一般,没想到不论是简单的山形图还是地图,只要看着地图和她说一遍,她便能记住,且方向位置绝不会错,这确实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
“这样的人物和赫野在一起,那赫野是什么身份?”
刀勤沉默片刻,咂咂嘴说道:“她不明说,必然有她的考量。只要她做的事是对咱们有利无害的,又何必急着去深挖她有意避而不谈的东西呢。也许机缘到了,她便会说了。”
“你啊,从小胆子就大。现在妻儿都被这姑娘安排出去了,也不多问问缘由。”刀伯假作埋怨,实则也带着一点试探。
“她若对咱们存了歹心,刀家村早就没啦。”刀勤笑道。
“她去北摩本是雇佣这些伐木工,现在却留在北摩不归,你可放心?”
“有四妹和川儿跟着,出不了大事。”刀勤自信地说道。
他却不知,此时在北摩第二大城——胡扬城的木府上,苏亦梨正单身一人拜会胡扬城最大的商户木家家主,木逢生。
四十岁的木逢生端坐在客厅的主座之上,一边招呼着苏亦梨吃茶,一边仔细地打量这个面若桃李、却自称乃是祁国某木材商幺子的姑娘。
木逢生主持的木家主营木材贩卖,其他则有造纸、金器等,若不是得知这个自称曲蓠的“少年”雇佣了许多北摩人去伐木,木逢生绝不会亲自招待故弄玄虚、隐瞒身份的苏亦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