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你!”
韩承羞愧不敢看,只是低声求道:
“求道长可怜可怜我这孩儿,指点一条明路,她不能因为我的蠢笨犹豫而毁了半生啊!”
韩承火急火燎地赶来神庙,一来,确是为了替韩氏接下这份天大的机缘。
二来,也是因为他终于发现,自己已将那全心全意为了韩氏谋划的女儿,害到了何等凄惨境地!
他至今记得,府上的几位名医,只消瞧上一眼,便连连摇头,断言此疾药石无灵。
神庙,成了他心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杜鸢听完他这番话,却只是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
“半是真心,半是假意,何苦演这一场?”
“道长?!”
韩承骇然抬头,随即却僵在原地,满面愕然。
——为何自己竟会如此惊惧?
只消片刻,韩承就想明白了关键。
他带上韩棠,除却真心盼望神庙能治愈女儿这苦疾之外,
更深藏的,是想借这苦肉计,以韩棠的惨状为筹码,将韩氏与神庙的关联,捆得更紧、更深
想通了这层算计,韩承喉头如同被堵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失魂落魄地呆立当场。
他的女儿为了韩氏苦累至此,他却依旧将其视作棋子而不自知。
自己这般的人,真的配为人父吗?
看到他还能反省自己所想所为,杜鸢笑着说了一句:
“嗯,还算有救。”
听到这话的韩承下意识看向了杜鸢。对方却没有在看他。
迟疑片刻后,韩承摘掉了自己的官帽,揭开了自己的官服。
将其叠放整齐的放在了一旁后。
身着素白中衣的他,再无半分青州别驾的威仪,只是深深拜伏于杜鸢脚下,额头触地:
“韩承,恳求道长慈悲,帮帮小女!”
这一次,求杜鸢的不再是韩氏的青州别驾,而是韩棠之父韩承。
杜鸢依旧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了越发焦急的韩棠。
“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开罪了道长?!”
根本看不到东西的韩棠急的无可奈何,好久之后才是反应出的拉着侍女道:
“快,快扶我去道长面前。”
在侍女的搀扶下。
韩棠终于来到了杜鸢面前,问侍女确认了自己正对着道长后。
韩棠便推开了侍女,凭借着多年的记忆整理了自己的衣冠后。
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她父亲半个身子之后跪下道:
“韩棠愧对道长提点,今日特来请罪。只是求您莫要怪罪我父,他不过是太过心系韩氏。”
杜鸢笑道:
“我已牵线搭桥,成不成是你们韩氏自己的事情,我没有理由怪罪,当然,我也没有理由帮你和你们!”
视线越过韩棠,扫向了他们身后的那群韩氏族人。
见杜鸢看向自己,众人哪怕身居高位者众多,也还是纷纷骇然躬身而退,羞愧难明。
机缘送上了门口,他们却因为内斗而给一脚踹开
这真的蠢笨到了极致,怕是今后会彻底沦为青州笑谈。
韩承大急道:
“道长,我韩氏无缘,怪不得旁人,可小女实在是被我等牵连所至,她断然不该如此啊!”
“父亲,韩棠也是韩氏人,韩氏做错了,那就是韩棠也做错了,您不要多言了!”
韩棠于这件事上,倒是十分决绝。
她有机会成的,而且是很有机会,是她自己蠢笨,那就犯不着父亲来为她开脱。
只是片刻之后,韩棠又悲从心来,她特意赶来请罪,若是道长怪罪还好。
可如今却是
看似无事发生,但这也正表明了,她韩氏仙缘已断。
今日父亲携带众人急急出城,虽有遮掩,但未必真就瞒得过有心之人。
时间一长,怕是其余地方大族甚至是皇室都会闻讯而来。
毕竟,谁人舍得了货真价实的仙缘?
诚然其他州府的大族会因为路途遥远而觉得又是一个可笑讹传。
但本地的呢?青州又不是只有她一个韩氏!
一步错,步步错,无救矣!
“说完了吗?”
杜鸢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韩棠面色越发苦涩说道:
“韩棠再无话说。”
杜鸢点点头后,对着老村长他们招手说道:
“今后可能还会有很多人来求你们手中的瓦当,这既然是赠与你们的礼物,那自然合该你们自行处置。”
“所以是打算出了瓦当换一场机缘,亦或是留下安宅镇家,那都是诸位乡亲自己的事情。”
村人们连连点头。且面色稍有安心,此前他们都大喜于得了宝贝。
后来韩氏贵人到了,他们才反应出,自己好像留不住这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