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端坐龙案之后,看着下面慷慨陈词的一帮臣子们,感觉有些懵!
近日太医局提举因父去世,回乡丁忧,这刚上了辞表,这帮人就跳出来了,吵吵嚷嚷的开始推举人选!
而且所推举的人中,无一例外的都少不了王冈
那边刚有人说了一句:“太医局令当由知医术朝官充任”
这帮人立刻就言辞激昂的举出王冈在医术上的例子,什么在京城制出大蒜素,可解热毒!什么于南疆以青蒿炼药,治愈疟疾活人无数!
还有在南下大军中管勾医药事,所制条例,现在都为各军所用
这番话说的连赵顼都感觉王冈合适,太医局本就是从太常寺中独立出来的衙门,品级不高,以王冈监察御史的本官,恰好适合提举太医局!
不过赵顼更感兴趣的是,这帮人为何要突然推举王冈?
他还记得前段时间,一大帮人弹劾王冈,从京东西路转运使司、常平司,到京东路察访司,乃至与东京的京朝官都在弹劾他!
有说他阻碍新法推行的,有说他酷烈残民的,还有说他肆意弄权,夺去知州权柄的……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当时赵顼的案头都被弹劾他的奏折给堆满了!
怎么现在突然一下,弹劾他的声音就全没了,反而来了一帮为他说话的人!
难不成王冈是投靠了旧党?
嗯,有可能!司马光前些日可是毫不吝惜笔墨的帮他扬名啊!
整个旧党简直把他吹捧成治世之能臣了!
这让赵顼多少有些不爽,虽然他支持新法,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讨厌旧党!
他知道这些旧党老臣也是大宋的功臣,尽管大家治政理念不同,但都是想让大宋变好的!
所以他对于嘉佑老臣也向来是恩宠有加,贬谪他们只是手段,表明自己推行新法决心的手段,并不是为了贬谪他们而贬谪!
但是自己在推行新法,你王冈作为天子门生,又一直被朕看重,你这就投靠了旧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对了,王冈当时还给他来了一封信,以孟子的口吻把他给骂了!
虽然最后他也解释了,认错了,但赵顼还是有些生气的
他又看了眼朝堂中,那些提出反对意见的臣子,都被这帮人给反驳回去了
倒不是说这帮人口才有多了得,多善于雄辩,而是王冈这两年做出的事迹确实过硬!
再一个,朝堂大佬们也是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官位去得罪王冈,私底下谁不知道他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没事招惹他干嘛?提出异议也都是点到为止!
充分的论证了“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这句话的含金量!
而那些品职不高的朝官,也都自觉争不过他,同样级别的,没人有他功劳多啊!
而且这么多人帮他说话,再加上旧党给他宣扬的名声,谁跟他对上心里不发怵啊!
赵顼沉吟一下,抬头瞥了蔡确一眼
蔡确一脸茫然,你看我干吗?让我去反对王冈吗?
你知道的,王冈是我的好兄弟!
但赵顼给了暗示,他也不能不接招,轻咳一声道:“那个,王冈确实适合这个太医局,但他上任齐州通判还不到一年,这一任官都未做满就迁转,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如今蔡确判司农寺,主管新法,可以说是朝堂重臣,他这一发话,让几人都有些发怵!
几人显然没想到蔡确会参与进来,怔愣了一下,都想要退缩,但一想到齐州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大户们,又想到他们每年的孝敬,几人互视一眼,决定硬刚!
“蔡司农此言谬矣!”一人上前发难道:“王冈并非选人,哪有以任期来考核官凭的!若依此论,司农又何能于数年升迁高位!”
“放肆!”这种涉及到自身名誉的话,蔡确自然不好亲自下场,当即便有他的小弟出言喝斥道:“司农屡立功勋,自然得以破格升迁!尔等有何资格置喙!”
“我等庸碌,自然没有资格!那王玉昆呢!”又一人上前道:“王冈灭交趾之功尚未赏完,后又平息两江之乱,现于齐州练兵,以三百人败一营禁军,此等人才便不值得破格!”
那官还要再辩,却见蔡确暗中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当即噤声
几人一见蔡确不再说话,也不愿揪着他不放,往死里得罪,毕竟蔡确的手段,他们承受不起!
于是几人又向赵顼发难:“官家,当初王冈使辽,力挫辽人与西夏损我大颜面之诡计,护我国体威严,后又打败黑山贼,护佑使团,扬我大宋国威,此等有功忠臣,为何不见封赏却反遭贬谪?”
赵顼被问的脸色阴沉,尽管这件事的其中缘由,几乎已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了,但面子上赵顼还是不能说,也没办法说!
他看也不看那几人一眼,只冷声道:“迁王冈右司谏,判太医局令!退朝!”
说罢,拂袖而去!
那几人听到这话,皆是大喜,互视一眼,笑道:“成了!”
几人一扭头却见蔡确正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