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程蹊憋得满脸通红,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古铜色的面庞涨得通红。油纸展开的刹那,碧竹倏然睁大了眼——那兔子形状的蜜糖糕,这是儿时她最喜的糕点。
院墙外忽传来\噗嗤\轻笑。苏澜一扶着隆起的小腹,整个人歪在楚明霄肩头:\程蹊这榆木疙瘩,总算是开窍了。\
楚明霄揽住她的腰肢,半是搀扶半是强掳地将人往外带:\爱妃有这闲心......\鎏金蹀躞带擦过朱漆廊柱,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脆,\不如想想用那浮光锦裁什么衣裳?\
\我......\苏澜一勾着他脖颈的手突然收紧,“想给女儿做件襦裙,还有......”
话音未落,楚明霄脸色骤沉:\那是本王为你寻的。\玄色蟒袍上的金线云纹在月光下凛冽生寒,\想不出样式就存着,一针一线都不许给别人。\
马车内,苏澜一别过脸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雕刻的蟠龙纹。直到楚明霄突然握住她的手——
\方才本王......\他声音闷闷的,指腹在她腕间轻轻摩挲,\分她一匹便是。\见她没有挣脱,索性将人整个圈进怀里,\只是爱妃需记得......\温热的唇贴在她发顶,\这世间万物,都不及你半分珍贵。\
苏澜一悄悄攥紧了他的衣襟。这醋坛子,连亲生女儿的醋都要吃——可心底泛起的暖意,却比那箱浮光锦更让她心头发烫。
临盆的日子愈近,楚明霄眉间的沟壑便愈深。这日夜深,他竟将季青唤至书房,鎏金灯台映得他面色晦暗不明:\若遇万一…...\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产经》书脊咯吱作响,\不必犹豫,直接保大。\
季青执礼的手微微一颤——行医多年,还是头回见这般将\去母留子\的祖训反着说的。她抬头瞥见书架上那排翻旧的医书,忽然了然:\王爷连《千金方》都倒背如流了,还信不过臣女的医术?\
窗外春雨淅沥,打在刚冒新芽的海棠枝上。季青退出时,忽闻书房内传来\咔嗒\一声脆响。她脚步微顿,余光瞥见案头那方羊脂白玉镇纸——昔日先帝御赐的\江山永固\纹样上,竟蜿蜒出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戌时刚过,苏澜一倚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绕着锦被流苏:\若是还在苏府…...\她忽然轻咬下唇,\这会儿该吃着陈嬷嬷现蒸的桂花糕了。\
楚明霄闻言,玄色寝衣外随意披了件外衫便推门而出。夜露沾湿了他的锦靴,穿过两条街巷来到苏府时,看门的老仆连眼皮都没抬——自打王妃有孕,这位爷夜半来寻吃食已是常事。
\王爷这次要取什么?\苏府老管家提着灯笼引路,习以为常地问道。
\桂花糕。\楚明霄摩挲着腰间玉佩,盘算着明日该让程蹊再去探探陈嬷嬷口风——上回许她儿子进钦龙卫都没说动,这次或许该让兵部给个校尉之职?
膳房里,陈嬷嬷正将新蒸的糕胚取出。见王爷亲自来了,忙不迭跪下:\老奴这就做新鲜......\
\不必。\楚明霄抬手制止,\她念的就是这口家常味。\忽地瞥见灶台边摊开的《点心谱》,上头朱批的\少糖多蜜\四字,赫然是苏澜一少女时的笔迹。
\嬷嬷若念着旧主情分…...\楚明霄指尖在食盒边缘轻叩,竟放软了嗓音,\不妨再思量本王前议?\这般温言相商的模样,哪还有半点朝堂上\玉面阎罗\的煞气。
陈嬷嬷搅着蜜糖的手忽地一顿——她原道这位摄政王是仗势欺人之辈,不想竟能为小姐的口味夜半奔走,此刻还这般温言相商。灶膛里爆了个灯花,映得她眼角微湿:\老奴…...明日便去王府伺候。\
楚明霄眸中霎时流光溢彩,连食盒上的鎏金搭扣都忘了扣紧。踏出膳房时,玄色衣袂带起的风惊落了院角一树杏花,香雪似的落了他满肩。
\爱妃——\才跨进寝殿门槛,他便迫不及待地掀开帐幔,\陈嬷嬷明日…...\话音戛然而止。
烛影摇曳中,苏澜一拥着锦衾浅眠,唇边还沾着半粒未化的松子糖。楚明霄正欲将食盒轻放枕边,忽见她眉头紧蹙,梦中呓语陡然转成痛呼:\王爷...疼——\
\季青!快!\
楚明霄的嘶吼划破夜空,鎏金灯台被他撞翻在地。烛泪泼洒间,映出他惨白如纸的面容——那双向来执剑定乾坤的手,此刻正抖得连帐幔金钩都解不开。
产房内,苏澜一死死攥着红绸产绳。双生子带来的剧痛如潮水般撕扯着她,终是忍不住痛呼出声。汗水浸透的青丝黏在脸颊,将素日里英气逼人的女将军衬得格外脆弱。
\头出来了!\季青紧握她汗湿的手,声音沉稳如山,\妹妹再使把劲,就像当年你教我使弯弓那样——\
窗外惊雷乍起,暴雨倾盆而下。楚明霄跪在产房外的金砖地上,玄色蟒袍染满泥水。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