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脑袋凑近一瞧,这不就是个断了的木段,有什么问题?
“这能说明什么?”雷武德不屑一笑,抱着双臂道,“这不就是那小子和店小二进门时给撞断的。”
“是断口。”祝余一直盯着观察,“若门闩是被人撞开,这里的断口应是毛糙不规则的,可你们看,这两块门闩断口处平整,更像是用利器劈开的。”
有人利用门闩作假?
雷武德挠着脑袋又不明白了:“这么说,这门还不是他俩撞开的,是有人在里头劈开的,那能做到的真的只有鬼魂了。”
“雷大将军,我懒得说你,你这……”夏清朗欲言又止,随后解释道,“老谢和祝姑娘的意思是这门闩在我们撞门前就是断的,凶手如此做,是为了伪造成门被撞开的样子。”
“那也说不过去啊,既然没有门闩,你俩当时为何打不开门?”雷武德最讨厌被说蠢笨,脸涨红看向一旁的祝余,“丫头,你那么聪明,你说!”
祝余想了想,还是摇头道:“雷将军,其实我也不清楚。”
雷武德闻言得意挺起肚子笑道:“瞧见没,她那么聪明,她也不知道。”
谢展看向身后道:“宝财兄弟,可否帮我准备一壶温水?”
宝财虽不知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立刻应下跑去准备了。
“诸位,接下来还请大家移步冰窖外,我会告诉大家,如何不用这门闩将此门锁上。”
待宝财将温水取来,谢展小心翼翼将那壶温水倾倒在门缝之间,由于门缝极小,一瞬间就能瞧见神奇的一幕,门与框竟冻成了一整块冰坨。
褚明冲见此不由惊呼:“竟是这样!”
谢展又将四周的缝隙皆用温水浇过一遍,整扇门若不细看确实看不出差别。
少年看向雷武德道:“雷将军可否帮忙试试?”
“这有何难!”雷武德大掌一放用力一推,竟真的没有动静。
他改换了姿势,用手臂撞击,直到撞到这第三下门才打开。
雷武德瞠目结舌:“这,真就和锁了一样啊!”
谢展将手中的温水拿起,解释道:“冬日采石的工匠会在岩石的缝隙中灌入水,待其结冰后就会膨胀,岩石因此撑裂。古籍中也有记载,极寒之地可用此法冰封城门以抗外敌。”
如此说来,这冰窖的门根本没有下闩,凶手是利用北域天气特点,将温水浇注形成的冰封。
而此后,夏清朗与宝财将这门撞开,无形破坏了冰封的痕迹,大家也只会注意到地上断裂的门闩了。
祝余瞳孔骤然一亮,心中畅快道:“难怪,我们刚进冰窖时地上会有那么多冰渣。”
谢展眼底是温柔,朝她点头。
“言明啊,看来是姑父小瞧了你,刑部这些年没有白待。”褚明冲拍了怕他的肩,语气却转而试探问,“只是,你觉得这凶手会是谁?”
谢展只是恰好读过冰封之法,破解了这密室,如今一没验过尸,二没盘问过涉案人员,怎能判断出凶手是何人呢?
他想了想才说道:“昨夜子时一刻,我们曾见过掌柜,那遇害时间应该在子时一刻到今日辰时三刻,在这个时间内所有在客栈的都有嫌疑。”
宝财忽而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昨日有一群西羌商人来住店,我记得是今早卯时一刻离开的。”
听到西羌人三字,褚明冲的反应有些不对劲,眉头蹙在一起,吩咐道:“武德,林仵作是否在此?”
雷武德反应过来:“在,他时常来附近采药,今日一早,我还见过他呢。”
“好,你让他过来。”褚明冲沉声道。
他这前后言行让人看不明白,方才他极力抗拒验尸一事,为何眼下一听西羌人却又提出让仵作验尸?
还有他口中的林仵作,此人也在这客栈之中,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远处一个少年走来,那一身白色狐裘让夏清朗一眼认出他来,此人正是昨日出手相助阿笙的医师。没想到,他也是仵作?
少年面色淡白,一眼就看出血气不足,浑身上下裹得比谢展还严实。他佝偻着背,生怕北风钻进衣服把他吹走一般。
夏清朗怀疑道:“就他这样的,还能验尸吗?”
谁知他走到冰窖之中,见到尸体时眼眸瞬间变得不同,有神多了。
他脱下披风,里头是件素色长衫,嘴里咬着布条将袖口紧紧缠缚在一起,又在胸前围上了一块油布。
祝余瞧此人这身行头定不是什么花架子,毕竟仵作的行头不在花哨,要遮避尸秽,更要利落便于验尸。
林仵作顾着四周说道:“褚大人,今日府衙的书吏不在,可否请人帮忙记录?”
褚明冲随意道:“你自己选一人吧。”
林仵作那双目早已锁定一人,走上前恭敬问道:“听闻这位姑娘也是仵作,不知可否帮忙记录这验尸格目?”
祝余倒没想到此人会找自己帮忙,想了想还是欣然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