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兰跪坐在蒲团上,望着窗外的天,只觉得心头也像这屋子一样暗淡无光。
她扭头瞥了一眼地上刚送来的餐食。
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糙米粥,一小碟不见半点油星,甚至有点发黄的青菜,配半个粗面馒头。
送来的东西,永远都是这几样!
她闭了闭眼,一脸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她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弯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那几片菜叶,勉强就着粥咽下去两口。
可胃里却一阵阵发堵,恶心的她直往上涌。
她猛地将碗筷推开,“混账东西,我可是国公府二夫人,你们就给我吃这种猪食?”
约莫一炷香后。
她躺在佛堂角落的硬榻上,身下硌得骨头生疼。
深夜的寒气总能透过各种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骨头缝里。
她在榻上翻来覆去,被窝怎么也暖不起来。
鬓角散乱的发丝黏在额角,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午后。
周秋兰趁着新来的婆子刚把食盒放在门口矮凳上的间隙,猛地扑到门缝边,压低了声音哀求,“嬷嬷,嬷嬷留步!”
她飞快地将身上最后一件值钱物件,颤抖着手从门缝里用尽全身力气往外塞,“求求您帮帮我,这个您收着,不值几个钱,只求您……求您想法子给瑞哥儿捎个口信,就说我想他了,让他千万保重……”
“或者……或者您开开恩,放我出去透一口气,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保证立刻回来,绝不给您添麻烦,嬷嬷,您行行好……”
这东西,还是当初那些人搜查时,她藏费尽心思藏了起来,这才勉强保留了这一样。
那婆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她看着门缝里那双枯瘦苍白的手紧紧攥着的玉镯,眸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
她并未伸手去接那镯子,反而将那镯子往里推了推,“二夫人,您就别为难奴婢了,国公爷下了死命令,这扇门,奴婢只管看死了,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别说捎话放人。”
她顿了顿,“您这镯子,奴婢实在不敢收,还请您拿回去,奴婢只管看守,别的一概不知,也不敢应。”
说罢,她动作麻利的“哐当”一声将门合拢。
一股邪火在周秋兰心头猛地窜起。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后半生?
如今连个下贱的婆子都敢如此轻贱她!
她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最后落在墙壁上。
“好,好得很!都不想让我活是吧……”她低吼一声,面上满是疯狂,“那我死给你们看!”
话音未落,她铆足了全身力气,朝着那堵墙,竟然狠狠撞了过去!
“砰!”
守在门外的婆子被这动静骇得一跳,慌忙推开一条门缝往里瞅。
只见周秋兰软软地瘫倒在地,额角破开一道狰狞的口子,鲜血正不断往外涌。
“怎……怎么会这样?”婆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去报信。
消息很快传到云衡之和云棠耳中。
彼时云棠刚用完燕窝牛乳羹,正满足地舔着小银勺上的奶渍。
青鸢低声禀报:“主子,佛堂那边……周氏撞墙了,说是伤得不轻。”
云棠动作一顿,慢悠悠地放下勺子,小奶音带着点事不关己的懒散:“哦?撞墙寻死?啧,知道了。不过这事……”
她抬眼,黑眸看向旁边眉头紧锁的云衡之,“大侄子,你看着办吧,到底是二房的人。”
云衡之脸色阴沉,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沉声下令,“把人抬出来。即刻请大夫!”
*
周秋兰被安置在了佛堂旁边一间简陋的下人房里。
大夫匆匆赶来,清洗伤口并上药包扎,忙活了好一阵子。
她额上缠着厚厚的白布,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
云衡之站在床边,他看着榻上狼狈不堪的周秋兰,面上没有半分温度。
“周氏,本公说过,答应过二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所以,大夫来了,药也用了。”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森然,“但这不代表你做过的事就能一笔勾销,你谋害小姑祖,罪无可恕,等你伤好了,立刻给我滚回小佛堂去,那里才是你的归宿,休想再耍什么花样!”
周秋兰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泪水顿时汹涌而出,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很快便浸湿了鬓角。
在云衡之转身欲走时,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挣扎着伸出手,死死攥住了云衡之衣袍的一角。
“大哥……”她声音嘶哑得厉害,语气卑微,“我知道错了,我不敢再求别的,只求您,求您让我见见瑞哥儿,我就看他一眼,就看一眼……求您了……”
提到云瑞,她哭得浑身都在抽搐。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