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袋空空绞痛,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潮涌来。
孙佳悦死死按住抽搐的肚子,指甲几乎要嵌进那件洗得发白的土花棉袄里,靠着冰凉的土坯墙,才勉强坐起身。
眼前是糊满了泛黄旧报纸的墙壁,对面那个瘸了腿的破茶几上,摆着个秃了漆的暖水壶和一个“为人民服务”字迹都磨花了的搪瓷缸子。
孙佳悦懵了。
她熬了三个通宵刚拿下一个八位数的跨国项目,正开着保时捷回山顶别墅准备泡个香槟浴犒劳自己……下一秒,就成了这八零年代的土坑灰头鬼?
“嘶——”
太阳穴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汹涌的、不属于她的记忆疯狂灌入脑海。
金融界叱咤风云的卷王孙佳悦,穿了!
穿成了八十年代豫西小山村同名同姓的姑娘……一个刚被凤凰男渣男蹬了的悲情小村姑!
别墅豪车名牌包!她那小一亿的信托基金!二十八年的努力奋斗!全特么清零了?!
孙佳悦看着自己因劳作满是茧子的粗糙双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大字不识几个,身无分文,还背负着“被退婚”的耻辱……简直是地狱开局!
“……(一种植物)!”这句国骂差点脱口而出。
孙佳悦闭上眼,狠狠吸了几口带着土腥气的空气。
行吧!
换地图重练呗!
换个地方卷,卷死那帮不知好歹的!
她快速梳理原主的记忆:
原主孙佳悦,人如其名,在村里公认的“佳”和“悦”——勤快、能干、听话!邻家大小子林建国考上大学那年,两家欢天喜地定了亲。
林建国在京城象牙塔里风花雪月,这四年里,是原主像头老黄牛一样,替林家春耕秋收,打水劈柴。
林父林母有个头疼脑热,床前伺候端茶倒水的,也是原主!村里谁不夸老林家修来好福气,定了这么个实心眼的好媳妇?
眼看林建国快毕业了,孙家满怀期待提婚事,林家却当场变脸!
林建国他妈拍着大腿数落:“哎呀呀,建国可是恢复高考后头一批金贵的大学生!国家包分配吃公家饭的!以后要坐办公室指点江山的!”
林建国他爸抽着旱烟帮腔:“是啊!俺家建国跟你……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小学都没念完的乡下丫头,哪能配上俺儿子这身份?”
原主又气又急去找林建国,却连面都见不到,只能听林母叉着腰,指着鼻子骂得更难听:
“实话告诉你!大学教授的千金都看上俺建国了!我儿子以后是要留校、要去京城当大官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赶紧撒泡尿照照!让你伺候我们是你的福分!别给脸不要脸!”
原主性子软嘴又笨,只会掉眼泪,回来哭了一宿就开始绝食,硬生生把自己饿晕在炕上三天。
“……饿死的?”孙佳悦简直气笑了。真蠢!为个渣男自损八百?那蠢货渣男一家现在指不定怎么乐呢!
“妈……饭……我饿……”
凭着一股不甘心的蛮劲,孙佳悦几乎是滚下土炕,扶着咯吱响的土墙,一步三晃地蹭到灶房门口。
看着正在烧火、鬓角花白满面愁苦的孙母,她用尽最后力气挤出几个字。
话音刚落,眼前彻底一黑,直挺挺砸向地面。
“佳悦——!”孙母凄厉的尖叫响彻土屋。
……
再睁眼时,人中位置疼得厉害,嘴里还有一股甜滋滋混合着蛋腥气的味道。一个泪眼婆娑的中年妇女正抱着她,见她醒了,眼泪掉得更凶。
“闺女!我的乖闺女!你可算醒了!吓死妈了!你吃点,啊?就当妈求你了!吃口饭……”孙母抖着手,把一碗刚出锅、冒着热气、上面奢侈地盖了几片油汪汪肥肉的炒饭递到她嘴边。
身体的饥饿本能战胜了一切。孙佳悦也顾不上烫,夺过饭碗,埋头就是一顿风卷残云!
咸香滚烫的饭粒混合着油润的肉片滑进食道,那强烈的饱腹感让她整个人像干枯的禾苗终于浇上了水,迅速找回了点气力。
一碗饭见底,孙佳悦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抹了把嘴。
看着孙母满是担忧憔悴的脸,一股邪火混合着为原主不值的心酸直冲脑门。她不是原主那个窝囊蛋!她是孙佳悦!卷也要卷得有格调!
“妈,你放心!”孙佳悦推开饭碗,眼神亮得惊人,带着一种让孙母陌生的凌厉,“我不糟蹋自己了!我活着!我要活得好好的!但这事,没完!”
孙母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口传来一声尖刻的嗤笑:
“呦!小妹醒啦?嘴皮子功夫倒长进了!”
门口嗑瓜子的年轻媳妇是原主嫂子李美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人家教授闺女今早开着‘小吉普’进村了!全村都赶着去看热闹!那城里小姐穿的红得像团火!你有那骂人的劲头,不如去村口找林家闹去啊?冲着自己人狠算啥本事?光会饿着自己耍横?”
李美娟吐着瓜子皮,故意朝村口方向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