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不····还是用小杯先尝尝?”
他可不觉得夏沐是什么无的放矢的人。
既然预先做了提醒,肯定是有原因的。
见陈志锋还有迟疑,赵衡笑着开口:
“周兄的酒量,在应天府年轻一辈里可是出了名的。”
“上月满月楼的诗会,他连饮二十杯女儿红都面不改色,陈兄只管放心便是。”
黄梦生也在一旁附和:
“确实,去年重阳我与周兄同游西湖,他一人便喝光了整整一瓮桂花酿。”
“最后还能对月赋诗,这等酒量可不是吹嘘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周显越发得意,他拍着胸脯道:
“便是那西域来的烈酒,我也能连干三碗!”
“这五粮液纵有几分烈性,还能比马奶酒更霸道不成?”
陈志锋见众人都为周显作证,便对锦儿点了点头:
“既如此,便依周兄的意思吧。”
锦儿依言拿起酒瓶,小心翼翼地往周显面前的白瓷茶杯里倒去。
酒液入杯时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随着酒液晃动,一股更浓烈的香气翻涌上来。
酒香像是被压缩的火焰骤然炸开,连空气都仿佛带上了灼热的触感。
周显凑近杯口深吸一口,只觉五脏六腑都被这股酒香熨帖得发痒。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两下。
不等众人反应,他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的瞬间,周显脸上的得意笑容猛地僵住。
那酒初入口时带着一丝绵甜,像是裹着蜜糖的刀锋。
可不等甜味在舌尖散开,一股烈火般的劲道便轰然爆发。
灼热的酒液如同岩浆顺着喉咙滑下,所过之处仿佛被点燃一般,带着撕裂般的辛辣直冲腹腔。
“唔——”
周显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原本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紫红色,连耳根都红得快要滴血。
他死死攥着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疯狂燃烧。
堂内霎时安静下来,连铜壶滴漏的声音都变得格外清晰。
“周兄!”赵衡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探过身去,“你没事吧?”
黄梦生也紧张地问道:“这酒当真如此霸道?”
周显摆了摆手,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烧红的棉絮,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喝惯了十几度的黄酒,哪里受过这般冲击?
方才那一大口五粮液,怕是抵得上他往日喝的半坛酒。
过了好半晌,周显才缓过劲来,他粗着嗓子道:
“没……没事……只是这酒……确有几分力道……”
话虽如此,他却悄悄把面前的茶杯往旁边推了推,眼神里再没了刚才的嚣张。
他心中无比庆幸,手中的茶杯不算太大。
否则,现在怕是已经当场失态了。
众人见周显脸色通红如醉虾,眼神都有些迷离了。
哪里还能不知道,他这只是在强撑着。
不过几人本是好友,自然不可能当众揭短。
赵衡抚着胡须,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周兄还是先用小杯缓一缓才是。”
黄梦生也附和道:
“夏店家特意叮嘱过只能浅尝,看来这酒确实非同一般。”
周显喘着粗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理……理应如此……小杯……小杯便好……”
阿牛连忙取来配套的小巧玻璃酒杯,往每个杯子里都倒了浅浅一层。
无色的酒液在剔透的玻璃杯中轻轻晃动,映着窗外的天光,竟生出几分晶莹的美感。
这次再无人敢怠慢,都学着周显的样子先凑近闻了闻。
赵衡端起小杯,指尖刚触及杯壁便觉一丝凉意,他浅啜一口,眉头瞬间蹙起。
酒液入喉的瞬间,他只觉一股热流从丹田猛地窜起,直冲头顶,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地跳了起来。
“好烈!”赵衡放下酒杯,长长吐出一口酒气,眼中却亮得惊人,
“烈中带醇,绵里藏劲,香气层层叠叠,当真是好酒!”
黄梦生也浅尝一口,咂咂嘴道:
“初尝只觉辛辣,回味却有甘甜,妙哉!”
陈志锋端起酒杯,看着里面澄澈的酒液,心中对夏沐的好奇更甚。
他轻轻抿了一口,只觉一股暖流顺着食道蔓延开来,带着浓郁的粮食醇香,却又不像黄酒那般黏腻,反而清爽利落,后劲却如同潮水般层层涌来。
“这五粮液,当真是闻所未闻的佳酿。”
陈志锋感叹道,
“万万没想到,夏东家手里居然有这等好酒。”
此刻的陈志锋已经想好了。
等明天一定要去夏家的食肆购买几坛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