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宛如初春消融的雪水,浸润着某种令他心悸的感情,他从未在任何一个雄性眼中见过这样的神采,柔软又固执,仿佛连灵魂都心甘情愿系在伴侣身上。
郁离猛地别开视线,璀璨的金发遮住微微收缩的瞳孔。
这样的伴侣关系让他感到陌生,却又有些说不出的……艳羡。
事实上他在金雕部落很受欢迎,雌性们灼热的目光他并非不懂。
部落的篝火盛会中,雌性会故意将花环落在他脚边,也会在他狩猎外出时,给他塞一些蜜果,雌性们对雄性的喜欢,一开始总是炙热而直白的。
可自从阿哥遭遇不测,一直下落不明,部落的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人身上。
再者,每当雌性示好,他总会想起阿哥被折断的羽翼,鲜血淋漓,再也无法回到天空,那些阿哥曾经历的痛苦,宛如一块悬在他头上的巨石。
对他而言,每个雌性背后都藏着致命的危险。
与其与雌性结契,受困一生,不如独自翱翔。
他从没想过要与雌性结契。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部落交易大会上,扶楹为了护着一个堕落兽人,不惜与整个北山的部落对峙的情形,彼时他并未放在眼里,如今细想起来,竟觉得格外清晰。
在她毫不犹豫,头也不回走向熊熊燃烧的山火时,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雌性是真心想要守护自己的伴侣,不是做戏,更不是虚伪。
清澜也说了,他的雌性,永远都把自己的伴侣护在身后。
扶楹这样的雌性,在这片兽人大陆上,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思及此,郁离的目光落在昏迷不醒的鹜身上。
或许等他醒来,真能迎来一个不一样的新生吧。
“有阿楹在,鹜会没事的。”
清澜察觉到郁离翻腾的情绪,声音清冷地安抚一句,里面裹挟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话落,他迈步跟上前面的扶楹,斑驳的光影掠过他干净的眉眼,将那份素来清冷的神情染上了几分罕见的温柔。
郁离垂眸,跟在一行人后,往黑鳄沼泽的方向走去。
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
曾经郁郁葱葱的丛林,如今是大片干涸漆黑的焦土。
龟裂的地面到处都铺陈着灰烬,偶尔见到野兽的残骸,也是沾染岩浆后被炭化的可怖形态,稍微一碰就会化为枯骨,只留一地的灰烬。
风拂过,飞灰扬起,整个丛林都好似被死气蔓延,发出无声的呜咽。
一行人去时情绪紧绷,归来时,更添了几分沉重。
黑鳄沼泽。
几个雄性帮忙,又为郁离和鹜搭建了一座新的竹楼。
郁离是金属性,给竹楼加固后,显出一种金属质感的冷硬,瞧着愈发坚固了。
回来的当晚,扶楹是和澹月一起住的。
一来是他的临水竹楼刚刚建好,二来,是腹中的小鲛人闹腾的厉害,每每嗅不到阿父的气息,便在肚子里不安地翻腾,活像是闹海的哪吒。
扶楹躺在竹床上,澹月将人揽在怀中,掌心贴着她的腹部,躁动的小生命才渐渐平息下来。
“鲛人的孕育期是多久啊?”扶楹垂眸看看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些好奇。
兽人大陆,各个种族的孕育期差异很大,但从澹月的类人兽形来看,只怕孕育时间不会太短。
澹月垂眸看向她,银蓝色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层温柔的阴影:“等寒季到来,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的幼崽就该出生了。”
“寒季?”扶楹有些惊讶,指尖缠绕着澹月蔚蓝的发丝:“雨季才刚结束,如今正是狩猎季,这么说的话,要等好久他才会出生?”
澹月轻嗯一声,掌心覆着她的小腹,感受着里面微弱却顽强的生命脉动,在扶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鲛族幼崽出生就具备捕猎能力,是大海赐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扶楹轻轻点头,伸手环住澹月劲瘦的腰身,将脸埋进了他微凉的颈窝里。
她道:“不知道会是个小雄性,还是个小雌性?”
澹月收拢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他抱紧扶楹,想到不久后就会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到来,在他臂弯里扑腾稚嫩的尾鳍,由他带着去深海中进行第一次捕猎,澹月心口便涌上一阵奇异的温热。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也会有这样温暖的一天。
扶楹靠在澹月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慢慢阖上眼睛。
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让她感到十分安宁。
就在扶楹昏昏欲睡时,空间里传来的细微波动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了?”澹月察觉到她惊醒,立刻撑起身子,浅蓝色的眸子泛起警觉的冷光。
扶楹没有回答,只是坐起身,手腕一翻,七彩卵壳便出现在手中。
而卵壳原本光滑的表面,此刻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