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在她眼中,那舒展的姿态却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的失态。
“连你也…”柳含烟眼神一厉,猛地抬手,一道紫气射出,竟将那盆价值不菲的灵兰连同花盆一起扫落窗外!花盆摔在下方坚硬的仙玉地面上,四分五裂,泥土四溅,娇嫩的兰花瞬间萎顿在地。
看着那狼藉一片,柳含烟非但没有解气,反而觉得更加烦躁和空虚。她猛地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清冷的仙子,此刻蜷缩着,将脸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耸动。不是哭泣,而是被一种无法摆脱的、莫名的暴戾和沮丧死死攫住。
浮空剑坪上,赵铁柱终于被几位长老强行制住,带离了现场。他依旧双目赤红,口中嗬嗬作响,挣扎不休,嘴里反复念叨着“周轻尘辱我”、“必以剑雪耻”之类的偏执话语。周轻尘被同门搀扶着,服下丹药,看着赵铁柱被拖走的背影,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惊疑和后怕。刚才那一剑,若非他反应够快,几乎要了他的命!这还是那个虽然脾气火爆但行事磊落的赵师兄吗?
炼器坊内,孙不二烦躁地一脚踢开挡路的废料桶,金属碎块滚了一地。他走到角落的水缸前,舀起一瓢冰冷的灵泉水,狠狠浇在自己头上。冰冷刺骨的泉水让他打了个激灵,胸中的邪火似乎被浇熄了一瞬,但随即,一股更深的疲惫和茫然涌了上来。他看着自己布满老茧和灼伤痕迹的双手,喃喃自语:“我…我刚才想干什么?我差点…”那失控的暴虐感,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和恐惧。
青囊叟陈守拙颓然地坐在丹炉旁的地上,看着依旧在冒着丝丝黑烟的炉口,老泪纵横。不是因为损失的材料,而是因为对自己那一刻失控的恐惧和不解。他一生谨慎,以“守拙”为号,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之举。那拍碎药鼎的手掌,此刻仍在微微颤抖。他环顾四周,弟子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陌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梁骨。
营地边缘,地煞门弟子的殴斗终于被闻讯赶来的管事喝止。马六和张七鼻青脸肿,衣衫破烂,被各自罚去面壁。但两人被分开时,依旧互相怒目而视,眼神凶狠如同仇寇。矮胖弟子垂头丧气地收拾着打斗弄乱的篝火堆,只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看谁都想骂几句。
一种无形的、粘稠的阴冷气息,仿佛混杂在碎星海吹来的微风中,悄然弥漫在整个联军营地的每一个角落。它无声地渗透进修士们的呼吸,融入他们的灵力,钻入他们疲惫或浮躁的心神缝隙。往日里能被轻易压制的负面情绪,此刻如同被赋予了邪恶的生命力,疯狂滋长,扭曲着认知,点燃着偏执与暴戾。
心湖微澜,波澜之下,魔影幢幢。一场针对整个仙界修士心灵的无声瘟疫,已然悄然爆发。而绝大多数人,犹在梦中,只觉是自己一时心浮气躁,或是他人太过惹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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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