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哔剥作响。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毛草灵的心脏,越收越紧。这“鹞鹰”掌握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某种超出常理的、活着的毁灭力量!那紫色烟雾,那黑色丝线,都是操控这力量的钥匙或引信!
赫连勃的无反应……拓跋宏与张廷玉的异常……张廷玉对黑色丝线的惊悸……
一个模糊而恐怖的轮廓,在她脑中逐渐成型。赫连勃步步紧逼,手段强硬,看似与“鹞鹰”水火不容,但他……真的毫不知情吗?或者,他正是利用了“鹞鹰”制造的恐慌,来达成自己揽权的目的?而拓跋宏和张廷玉……他们是否已经身不由己?张廷玉那异常的反应,是否意味着他认得那黑色丝线?甚至……他接触过?
“娘娘……”赵德全的声音带着犹豫,在殿门口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何事?”毛草灵揉了揉刺痛的额角。
“张……张廷玉张阁老……”赵德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诡异,“他……他没回府。”
毛草灵猛地抬头:“没回府?去了何处?”
“奴才……奴才按娘娘吩咐,派人暗中留意三位大人出宫后的动向。”赵德全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惧,“赫连大人径直回了府邸,闭门不出。拓跋大人也回了宗人府衙署。唯有张阁老……他的轿子,在宫门外绕了两圈,最后……最后竟然去了……城西的‘慈恩寺’!”
慈恩寺?毛草灵眉头紧锁。那是京中香火鼎盛的古刹,张廷玉身为内阁首辅,去寺庙祈福或与高僧论道,倒也不算太出格。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刚经历了御花园爆裂的惊魂,他不回府安抚家小,也不去衙署坐镇,反而去了寺庙?
“他在寺中做了什么?”毛草灵追问。
“张阁老屏退了随从,独自一人进了后山方丈院,与住持慧明大师密谈了约莫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似乎更加灰败了,脚步都有些虚浮。然后……便直接回府了。”赵德全回道。
密谈?慧明大师?毛草灵心中疑窦丛生。张廷玉是儒家领袖,与佛门高僧并无深交。在这个敏感时刻,他去找一个和尚密谈什么?难道是求佛法驱邪?还是……
“知道了。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毛草灵挥挥手。
赵德全退下后,殿内只剩下毛草灵一人。寒意更甚。张廷玉的异常举动,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那黑色丝线……慈恩寺……慧明大师……这里面,是否藏着“鹞鹰”的蛛丝马迹?
她再次拿出凤钗。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先帝留下此钗,内藏紫色烟雾机关,绝非偶然。这烟雾,与“鹞鹰”的邪毒,与那黑色丝线,究竟是何关系?是克制?是引动?还是……同源?
她疲惫地闭上眼,额角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赫连勃的野心,拓跋宏的惊惧,张廷玉的诡异,还有那潜藏在宫禁深处、掌握着活体毁灭之力的“鹞王”……这盘棋,步步惊心,杀机四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特殊韵律的叩击声,自长春宫后殿连接密道的墙壁处传来!
毛草灵猛地睁开眼,眼中疲惫瞬间被锐利取代!这是只有她和极少数心腹才知道的联络暗号!
她快步走到墙边,在特定位置有节奏地叩击回应。
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浑身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眼睛的身影闪了进来,正是她派去秘密调查的另一名心腹暗卫——影七。
“如何?”毛草灵压低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派影七去查的,正是那黑色丝线!
影七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激动和凝重:“娘娘!有线索!那黑色丝线……属下虽未能找到实物,但循着娘娘所绘特征,暗中查访了京中所有能工巧匠、奇物商贩,甚至……一些见不得光的黑市掮客!”
他抬起头,眼中精光闪烁:“最终,从一个专做西域走私生意的老行商口中,撬出点东西!此老儿年轻时曾随商队深入过极西之地,穿越过一片被称为‘死魂沙海’的绝域!他说……在那片连魔鬼都不愿踏足的死亡之地深处,传说存在着一种奇异的‘活矿’!其矿脉如丝,深埋于剧毒流沙之下,色泽幽暗,隐泛紫芒,坚韧无比,非金非石,触手生寒!当地土著称之为‘噬魂丝’!传说此物能吸纳生灵精魄,封存毁灭之力,是魔鬼诅咒之物!商队唯恐避之不及,无人敢采!而张阁老今日密会的慈恩寺慧明大师……其剃度出家前的俗家身份,正是三十年前一支曾试图穿越‘死魂沙海’、最终只有寥寥数人生还的西域商队的重要成员!”
轰隆!
影七的话,如同惊雷在毛草灵脑中炸响!
噬魂丝!死魂沙海!活矿!封存毁灭之力!
张廷玉!慧明大师!生还者!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地串联起来!指向那遥远而恐怖的西域绝域,也指向了……那位看似忧国忧民、此刻却行踪诡秘的内阁首辅!
难道……张廷玉他……
毛草灵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