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克莱尔说过的话:“真正的商机,往往藏在巨头的盲区里。”
当时他只当是漂亮话,现在才明白这女人看市场的眼光有多毒。
同时罗伊也明白,这真的是个人才,绝对不能放走。
他突然合上文件,拿起手机拨通了克莱尔的电话。
“我看到你选的案例了。”
他开门见山,“年后我要见见你筛选的那几家浙江义乌的代工厂代表。”
当时中国企业都渴望接国际订单,只要预付30%定金,连最小起订量(5000件)都能谈。
电话那头克莱尔似乎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类比。耐克现在年营收100多亿,lululemon才不到3000万.”
“但二十年后呢?”
2023年他们市值600亿美元
罗伊听她说完,眼睛盯着桌上自己刚签完字的企划书,“对了,米科给你多少奖金,翻倍,就这样。”
“股份的事.等公司正式注册后再说。”
电话那头传来克莱尔揶揄的声音:“哇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突然这么大方。”
她的声音带着调侃,但尾音微微发颤。
“我以后得称呼你为boss?”
这个在谈判桌上从不让步的女人,此刻正用指尖死死抵着办公桌边缘。
她想起前段时间开玩笑问罗伊:“老板,我到底要帮你打理什么?银行存款?豪宅豪车?还是给你的百达翡丽擦灰调时间?”
罗伊当时头也不抬地回答:“管理我的名字。”
挂断电话后,他望着窗外出神。
摩纳哥港口的游艇像玩具般排列着,像富豪们随手丢弃的玩具。
他想起那些退役的顶级球星。
没错,说的就是你,亨利。
那个曾经在球场上叱咤风云,被尊为“国王”的家伙,后来每天在电视台当解说嘉宾,对着镜头强颜欢笑。
被格拉利什询问你巅峰的时候能不能过凯尔-沃克
即便亨利自信地说:“couldibeatkylewalker?allday!”
(我能过掉沃克吗?随便过!)
那语气里的傲慢没变,可镜头前的强颜欢笑藏不住英雄迟暮的悲哀。
“随便过?”罗伊把玩着钢笔,“可你再也证明不了。”
罗伊在心里盘算着:贝利代言了伟哥,马拉多纳在戒毒所进进出出,就连齐达内这样的传奇,退役后也不过是从一个俱乐部跳到另一个俱乐部当教练。
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些人赢遍了几乎所有冠军,到头来还是没跳出“踢球的”这个身份。
当教练?再好也有被炒鱿鱼的一天。
窗外有艘游艇上挂着的俄罗斯国旗随风飘扬。
莫名让罗伊想到阿布拉莫维奇,一个几年前还在西伯利亚卖汽油的商人,现在却能决定英超冠军的归属。
他转身走回书桌,翻开印着“roix”商标的样品册。
护腕上的黑标在阳光下泛着哑光,现在还只是躺在纸上。
他望向镜中的自己,19岁的面孔俊朗而又如此年轻。
可时间是最公平的对手。
罗伊决不允许自己沦落到要靠回忆杀刷存在感。
如果非要老去,他要老成阿布那样。
坐在包厢里,用支票决定下一个亨利的命运。
他又想起普拉蒂尼,那个聪明的法国人选择了一条路:从球员变成欧足联主席,在足球官僚体系里步步为营。
而另一个聪明的法国人要铺设的另一条路更直接:他决心成为那些西装革履的老头们背后真正的话事人。
不止去当足球场上的传奇,而是成为参与书写传奇规则的人。
罗伊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迹“未来控股一家英超俱乐部”,又团起来扔进废纸篓。
他望着窗外的游艇笑了笑。
这就像他在球场上假装看风景,实则观察对手防线漏洞。
踢球时要赢下比赛,退役后要赢下的是整座球场。
罗伊完成所有工作,推开书房门时,一阵松木的清香扑面而来。
客厅中央立着一棵足有两米高的圣诞树——那是他十天前特意从挪威空运来的,针叶上还带着北欧森林特有的冷冽气息。
杜晨正踮着脚站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给树梢浇水。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挽起的发梢上,水壶喷出的水雾在光线里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她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再浇三天就不会掉针了,新鲜砍伐的云杉能撑到新年。”
罗伊靠在门框上,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这个月第一次见面。
这个荷兰女孩记得他所有生活习惯,却从不过问他满世界飞的行程。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但至少不令人讨厌。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