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里西庇俄丝,命定的圣女,你来了。”
在靠近君主的地方,祭司长站在那儿,他看着她,向她伸出手。
她讨厌老师这么称呼她,因为每次窥见那人紫白色头发下眯着的眼睛,她都有一种被非人之物凝视所产生的恐惧。
“你在惶恐吗?”
“不用担心,你注定成为这座城邦最早的半神,我可爱的弟子。”
祭司长笑着牵起她的手,领着她来到那王座前,仿佛一名无良商人带着自己的货物,去市场上寻求一个合适的摊位。
“先去拜见我们至高无上的陛下吧,我知道你早已心存憧憬,只要你开口,为了这座城邦的未来,他什么都会满足你的…呵呵呵…”
缇里西庇俄丝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只能仿佛一具傀儡那样被祭司长领着向前走。
“够了,别做没有意义的事。”
伊卡洛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出言打断了祭司长的自导自演。
“她有承载〈万径之门〉的资质,对吗?”
看着面前红发的少女,伊卡洛斯再一次询问道,哪怕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仍然不觉得如此稚嫩的孩子会执掌泰坦的权柄,有能力逃脱黑潮的围杀。
“唯独这种事不会错,陛下。”
“诚然老朽的弟子尚且年幼,但论起这份天赋,无人可出其右。”
君主再次将目光放在眼前红色头发的身影上,他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不忍。
“缇里西庇俄丝,以我的名义放逐你。”
“带着你的使命奔逃吧,逃到黑潮无法蔓延的地方——直至时光抵达终末,即使故国湮灭,也绝不允许你归来。”
伊卡洛斯这么说着,吩咐周围的侍从把她带下去,他转过身,手指抚过那冰冷的空王座,无视祭司长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容。
“听到了吗,老朽的弟子哟,吾主已然将你剥夺了公民权,如今的你已经没有资格居住在圣城之中了,若是不想被碾碎,那就逃离吧,像个罪人那样……”
“永远不要回来。”
缇里西庇俄丝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但她坚韧的意志让她没有被这惨痛的现实打倒。
虽然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可她明白,从母亲自命运三相殿窥见自己未来的一瞬,她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
她挽起自己的长发,扯下上面作为装饰的金环,任由它们洒落在地毯上,如同一个吟游诗人那样,步履轻盈的离开。
长夜漫漫,她要盗取神明之火。
焚烧这该死的命运。
“陛下,缇里西庇俄丝已经出发了。”
“如您所见,圣城雅努萨波利斯最后的抵抗即将拉开帷幕。”
祭司长捡起地上散落的那些金饰,揣进口袋里,他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吹起了口哨,这个可恶的家伙,全然没有刚刚坑害自己唯一弟子的负罪感。
“现在随我去城墙上。”
“明日起,宣告所有士兵和市民,我们即将再一次抵御黑潮的侵袭。”
“他们的君主,会与他们一同死战不退。”
缇里西庇俄丝并不怪伊卡洛斯,在她看来,这位君主与其说是专制的独裁者,不如说是穷途末路的战士,在命运和黑潮中,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至少给了她选择的机会,那么即使是为了雅努萨波利斯,她也不会让他失望。
可是圣城的祭司长,嗯,就是她那个从来不干人事的无良老师,缇里西庇俄丝自认为无法原谅他。
如果还有机会能回来,如果还能有资格回来的话,如果还能活着回来
——缇里西庇俄丝发誓,要用百界门的权柄,螺旋加速成阿姆斯特朗闪电炮,在那人脸上狠狠来一脚。
那个老混蛋迟早会进化出能在黑潮里用鳃呼吸的能力的,在这之前,他最好把门焊死每天晚上睁着眼睛睡觉。
……
【在你的谋划中,圣女缇里西庇俄丝被流放,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被关押,你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她自己。】
【如罪人一样逃跑,带着〈门径〉的火种,继承三重面相的神,泰坦雅努斯的力量,去完成使命,亦或是——】
【像个懦夫一样,留在这里。】
【即使命运从来不给人选择的机会,作为君主,你仍然希望她可以以自己的意志开辟前路,而非成为一具傀儡。】
【——敬慷慨赴死的自由。】
【她没有让你失望。】
在夺取〈门径〉的神火后,开启百界门的缇里西庇俄丝回头远望,雅努萨波利斯在漆黑的浪潮中悬浮,宛若一叶扁舟。
那么渺小,那么璀璨,真美啊。
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耳畔传来嘈杂的声音,明面上押送她的随从整齐的站在百界门的两侧,目送她离开。
去吧,缇里西庇俄丝,雅努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