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家“观澜茶楼”,表面上,是一家寻常的茶馆,实则,却是锦衣卫在城西,最重要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就是这里了。
苏未然的心中,有了答案。
……
申时,日头西斜。
观澜茶楼,一如既往地,生意兴隆。一楼的大堂里,坐满了三教九流的茶客,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满堂喝彩。空气中,弥漫着廉价茶叶的清香,与油炸果子的甜香。
没有人注意到,在茶楼斜对面,一棵枝叶繁茂的巨大槐树之上,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如同与树干融为一体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苏未然,已在这里,等了半个时辰。
她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她就是这棵树的一部分。她的目光,透过浓密的枝叶,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茶楼二楼,那扇临街的、虚掩着的窗户。
她知道,赵全,就在里面。
她也知道,那个她要找的人,一定会来。
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不大,却带着一股沁入骨髓的凉意。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长街的尽头。
他穿着一身最寻常的灰色布衣,手中,撑着一把半旧的油纸伞。他走得很慢,很从容,仿佛不是要去赴一场生死之约,而只是一个,在雨中散步的,寻常路人。
然而,苏未然的瞳孔,却在看到他的瞬间,猛地,收缩了。
是他。
虽然,她从未见过他。但她能感觉到,那股隐藏在平凡外表之下的、渊渟岳峙般的、独特的气息。
齐司裳,来了。
他走到茶楼门口,收起油纸伞,将伞上的雨水,在门口的石阶上,仔细地,磕打干净,而后,才缓步,走了进去。
苏未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已悄无声息地,握住了藏在布袋中的,“青鸾”剑的剑柄。她体内的真气,开始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缓缓流转。她知道,只要里面一有动静,她便会立刻,发出早已准备好的,最高级别的警讯。
然而,她等了许久。
茶楼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没有打斗声,没有惨叫声,甚至,连一声杯盘落地的声音,都未曾有过。
一切,都静得,可怕。
就在苏未然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之时,茶楼的门,开了。
齐司裳,又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从容淡泊的模样,仿佛只是进去,喝了一杯茶。他撑开油纸伞,走入雨中,不紧不慢地,向着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苏未然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难道,自己猜错了?
他不是来杀人的?
就在她准备撤离的刹那,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茶楼二楼那扇临街的窗户。
窗户,依旧虚掩着。
一只茶杯,不知被谁,放在了窗台之上。
风,吹过。雨丝,斜斜地,打在茶杯之上。
那只看似寻常的青瓷茶杯,突然,无声无息地,从内部,迸裂出无数道细密的、蛛网般的裂痕。而后,“哗啦”一声,化作了一地,冰冷的碎片。
苏未然的身体,如遭雷击,彻底僵住。一股冰冷的、彻骨的寒意,从她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明白了。
战斗,早已结束。
在她,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那个她眼中,生性多疑、为人谨慎的锦衣卫百户赵全,连同他手下所有的暗桩,恐怕,都已在无声无息之间,化作了,冰冷的尸体。
而自己,这个所谓的“顶尖猎手”,竟连对方何时出手,如何出手,都未曾,看清分毫。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差距!
就在她心神巨震,难以自已的刹那,一个平淡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却如同鬼魅般,从她身下的树底,幽幽响起。
“姑娘,在等人么?”
苏未然的魂,几乎要被这一声,吓得飞出体外!
她猛地低头,只见那棵巨大的槐树之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
正是那个,本该已经走远的,撑着油纸伞的,齐司裳!
他竟早已发现自己,并且,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绕了回来!
苏未然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已压倒了一切。她身形一晃,如同一只受惊的夜枭,从数丈高的树杈之上,悄无声息地,向着后方的暗巷,飘落而去!
她将《青鸾诀》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落地无声,快如闪电!
然而,她的脚,刚刚触及地面。
一道身影,便如同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所有的去路。
依旧是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平静得,不似活人的,齐司裳。
“姑娘,走得,何必如此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