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宫门、殿角之后,无数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番役,和手持利刃的东厂校尉,如潮水般,从黑暗中,疯狂涌出!刀光,剑影,森然的杀气,在冲天的火光映照下,交织成了一张巨大而又致命的,死亡之网!
“齐司裳!苏未然!本官,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一个冰冷的、充满了得意与嘲讽的声音,从那数百名杀手的后方,缓缓传来。只见在奉天殿那高高的白玉石阶之上,三道身影,缓缓地,从那巨大的盘龙金柱之后,走了出来。
正中一人,正是身着黑色蟒袍,面带胜券在握的微笑的,韩渊。他左侧,那个身着紫色宦官服,脸上敷着白粉,嘴唇殷红如血,眼神阴柔得,如同毒蛇一般的,正是内官监掌印,凌绝。而在他的右侧,则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一头微卷的赤红色短发,五官深邃,双目湛蓝如火,手中,倒提着一对造型诡异的、闪烁着妖异寒芒的弯刀的,异域男子。波斯拜火教供奉,霍禄。
三股截然不同的、却又同样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锁定了广场中央,那两道,已然无路可退的,孤独的身影。
齐司裳缓缓地,将苏未然,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看着台阶之上,那三个代表着这个帝国最顶尖、最黑暗力量的敌人,那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了半分的平静,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决绝的,杀意。
他缓缓地,伸出双手,将背后那柄用黑布层层包裹的、沉重无比的长刀,解了下来。他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鞘,深吸一口气,猛地,向两侧一分!
“铮——————!”
一声高亢的、充满了无尽沙场煞气与不屈战意的龙吟,压倒了风声,压倒了雨声,压倒了这世间所有的声音,响彻整个紫禁之巅!
“断岳”刀,在时隔六年之后,终于再次于这龙潭虎穴之中,重见天日!刀身,漆黑如墨,不反半分光华,却仿佛在吸收着周围所有的火焰与杀气,散发着一股令人从灵魂深处都为之战栗的洪荒霸气!
齐司裳双手握刀,刀尖斜指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巍峨山岳。
奉天殿前那片巨大的白玉广场,在数百支巨型火把的熊熊燃烧之下,早已亮如白昼,却也因此显得愈发诡异可怖。跳动的火焰将每一张脸都映照得忽明忽暗,将每一柄刀的寒光都染上了一层血色的狰狞。冰冷的秋雨依旧在下,雨丝穿过那灼热的火光,化作漫天升腾的、充满了焦糊与血腥味的惨白水汽,让这片本该是帝国最神圣威严的所在,彻底化为了一座修罗血场。
“杀!”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那根紧绷到了极限的弦,终于应声而断。数百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番役与东厂校尉,从四面八方,如同一股黑色的死亡潮水,向着广场中央那两道孤独的身影,疯狂地席卷而来!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重重地踏在湿滑的白玉石板之上,溅起一片片血色的水花,汇成一曲令人心胆俱裂的死亡战鼓!刀光,剑影,在数百支巨型火把的熊熊燃烧之下,连成一片耀眼的、令人目眩的死亡光海,誓要将广场中央那两道孤独的身影彻底淹没、撕碎。
面对这足以将一座小型城池都瞬间淹没的恐怖攻势,齐司裳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动容。他只是将那柄漆黑如墨的“断岳”刀横于胸前,左手扶着刀背,右手紧握刀柄,双足如老树盘根般牢牢地扎在地面之上,整个人便如同一座从大地深处拔地而起的、不可撼动的巍峨山岳。而在他身后,那道纤细却又挺拔的青色身影却在同一时刻动了。苏未然的身影已然动了,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撕裂雨幕的青色闪电,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姿态,悍然迎向了那片最汹涌的、由刀光剑影组成的浪潮。她的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退缩,只有一片比这秋夜的雨更冷、比手中“青鸾”剑的剑锋更利的复仇火焰!这不再是被动的反击,这是她挣脱了十八年的枷锁之后,第一次为自己,为那早已消逝的满门冤魂所跳起的复仇之舞!
她手中的“青鸾”剑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只浴火重生的神鸟,发出一声清越的、充满了无尽悲愤与决绝的剑鸣。她施展开来的,正是那套她熟悉了十八年也曾为之痛苦迷茫的《青鸾诀》,然而此刻在她手中,却再无半分被韩渊扭曲的阴毒与狠戾,反而多了一种破而后立的光明与决绝。她像一道青色的闪电,在那密不透风的人潮之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一闪而过。当先三名锦衣卫校尉结成一个标准的三才刀阵,呈品字形向她猛扑而来,左侧一人主攻,右侧一人主守,后方一人伺机而动,三人之间进退有据配合默契,足以将一名功力高出他们一筹的江湖好手都困死在方寸之间。然而,他们面对的,是那个曾将这套阵法的每一个变化都拆解过千百遍的苏未然!
只见她身形一晃竟不退反进,在那左侧主攻校尉的刀锋即将及体的一刹那,以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