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起鹘落之间,一个天衣无缝的三才刀阵便已土崩瓦解。苏未然的身影毫不停留,再次化作一道青色的幽影,融入了那更加汹涌的人潮之中。她就像一位最高明的棋手,在这片由生命与死亡构成的棋盘之上闲庭信步,凭借着对锦衣卫所有战阵与武功路数的深刻了解,总能提前预判出对方的下一步动作,总能找到他们阵型之中那个最微小却也最致命的破绽。她的剑法快而不浮躁,诡而不阴毒,招招致命却又总在最后一刻留有一线。她专攻敌人的手腕、脚踝、肩胛等处关节,只废其武功不取其性命,因为她知道对于这些早已将暴力刻入骨髓的鹰犬而言,让他们活着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远比直接杀了他们是更残忍也更令他们恐惧的惩罚。一时间,奉天殿前惨叫声此起彼伏,断裂的兵刃与倒地的人体随处可见,苏未然一人一剑竟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手术刀,硬生生地将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包围圈搅得阵脚大乱,为身后的齐司裳清理出了一片相对干净的空间。
而齐司裳始终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柄漆黑的“断岳”刀在他手中仿佛没有半分重量。他的目光穿透了那片混乱的战场,穿透了那摇曳的火光,死死地锁定在白玉石阶之上那三道始终未曾移动的身影。他知道眼前这些番役校尉不过是开胃的菜肴,真正的死战,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终于,石阶之上那个一身赤发,双目如火的波斯高手霍禄动了。
他没有像那些锦衣卫一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只是对着上首的韩渊微微地用一种古老的波斯礼节抚胸躬身,而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嗜血与兴奋的笑容。他整个人便如一头终于挣脱了束缚的猎豹,从那高达数丈的白玉石阶之上一跃而下!他的身法极其诡异,他并非是单纯的轻功而是一种混合了瑜伽术与某种奇异步法的、充满了视觉欺骗性的移动方式!他在空中身体竟以一种违反了物理常理的角度数次折转,在漫天火光的映照下竟拉出了三道一模一样的清晰的残影,让人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他的真身!
就在霍禄那三道炽热的杀机,即将笼罩齐司裳的同一时刻,石阶之上另一道身影也动了。那个身着紫色宦官服,脸上敷着白粉的凌绝,竟如一个没有重量的幽灵,无声无息地,从石阶的另一侧,飘落下来。他没有带起半分风声,甚至连一片衣角都未曾因下落而飘动。他整个人仿佛都已与这阴冷的雨夜,与这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战场,彻底融为了一体。他的动作,与霍禄那充满了狂野与侵略性的姿态,形成了最鲜明的、也最致命的对比。
一者如熊熊燃烧的、来自大漠的烈火,要从正面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另一者,则如潜伏在九幽之下的、最阴冷的毒蛇,要在最不经意之间,吐出那足以冻结灵魂的信子。
韩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残忍的笑容。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江湖道义的单打独斗。他要的是一场由他亲手导演的,毫无悬念的合围绞杀!
齐司裳的瞳孔,猛然收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灼热如岩浆的狂暴刀气,与另一股阴寒如万载玄冰的刺骨指风,一明一暗,一左一右,已将他周身所有的气机,都死死地锁定!他知道,今日之战是他复出以来所面临的,最凶险也最艰难的一战!
他不再有半分的保留。
“开!”
一声沉喝,如同古刹钟鸣,从他的口中发出。他体内的《混元一炁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一股金色的、肉眼可见的雄浑气浪,以他的身体为中心,轰然向四周扩散开去!但那并非是之前那种单纯的防御气墙,而是一个,充满了无尽螺旋与吸附之力的,巨大气旋!气旋过处,地面上的雨水与血水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形成了一道环绕在他身周的、由水与血构成的,奔腾不息的,圆环!
这才是《混元一炁功》在攻防一体上的,至高体现——混元无极,万流归宗!
霍禄那三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率先冲入了这片奇异的“领域”之中!他立刻感觉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幻影步”,仿佛陷入了一片粘稠的、充满了无数细小漩涡的泥沼之中!周围那被卷起的水与血,更是极大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