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些被齐司裳神威所慑的锦衣卫与东厂番役,在韩渊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逼视之下,也再次鼓起了勇气,如潮水般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那个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齐司裳,而是他身旁那个看似柔弱、实则已是强弩之末的苏未然!韩渊的眼光何其毒辣,他一眼便看出齐司裳虽强却终究有其软肋,而苏未然便是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软肋!只要能将苏未然困住,甚至击伤,那么,齐司裳那看似完美无缺的防御便会出现致命的破绽!
战局在瞬间再次变得凶险无比!“小心!”齐司裳低喝一声,他没有选择后退,手中的“断岳”刀再次舞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黑色光幕!那刀势不再是之前那般大开大合一往无前,而是变得沉稳厚重,如同一座环绕在两人身周的移动的城墙。他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抵挡那个已然状若疯魔的凌绝,同时还要分心去化解那些从四面八方射向苏未然的暗器与刀剑。
而苏未然此刻也已到了她体能与内力的极限。在诏狱之中她被韩渊废去武功,后虽得齐司裳以混元真气为她重塑经脉,根基甚至比以往更为扎实,但毕竟时日尚短一身功力尚未完全恢复。方才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之舞,早已将她体内的真气消耗了七七八八,此刻面对这些悍不畏死、轮番冲杀的大内高手与东厂番役,她的剑开始变得有些沉重,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她知道自己正在成为齐司裳的累赘,这个念头如同一根毒刺狠狠地扎入了她那颗高傲的心。她咬紧牙关将舌尖猛地一嚼,一股血腥的、带着刺痛的甜意瞬间刺激了她那几近枯竭的神经!她强行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内力,手中的“青鸾”剑再次化作一道绚烂的、义无反顾的青色长虹,将三名从侧翼攻来的东厂高手逼退了数步。
然而,就在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一刹那,一名始终潜伏在人群之中,身材矮胖,手持一对流星锤的东厂档头,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狞笑!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他手中的流星锤悄无声息地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贴着地面的角度,如同一条最阴毒的毒蛇,呼啸着砸向了苏未然那已然有些不稳的下盘!这一击阴险毒辣且快如闪电!苏未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闪避身体却已来不及做出反应!眼看那带着万钧之力的流星锤即将砸中她的双腿!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齐司裳的眼神猛地一寒!他再也顾不得那个正从正面疯狂攻来的凌绝!他猛地一个旋身,手中的“断岳”刀脱手飞出!那柄重达七十二斤的陨鐵重刀竟如同一面黑色的、旋转的盾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后发先至,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地挡在了那柄流星锤之前!“铛!”一声巨响!那柄流星锤被“断岳”刀上蕴含的磅礴内力硬生生地弹飞了出去!而那名东厂档头更是闷哼一声,被那股反震之力震得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苏未然得救了,然而齐司裳也因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为了掷出“断岳”,中门大开!凌绝又怎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死来!!”他那张敷着白粉的脸因极致的兴奋而扭曲,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他那只完好无损的左手五指并拢化作一柄漆黑的、凝聚了他所有怨毒与功力的死亡之刃,重重地印在了齐司裳那毫无防备的胸口之上!“噗——!”齐司裳只觉得一股阴寒至极的、仿佛能将人的骨髓都冻成冰渣的玄阴真气摧枯拉朽般冲入了他的体内!他那颗正在高速运转混元真气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铁手给狠狠地攥住了!他再也抑制不住,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从口中狂喷而出!整个人便如同一片被狂风吹落的残叶,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用那柄飞回手中的“断岳”刀拄着地面,勉强稳住了身形。他受伤了,而且是自他复出以来从未有过的重伤!
“哈哈……哈哈哈哈!齐司裳!你终于受伤了!你终于要死了!!”凌绝看着他,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看着他嘴角那丝刺目的鲜红,发出了癫狂的胜利的大笑!
而石阶之上,那个始终如同猎人般冷静观战的韩渊,也终于动了。他看到齐司裳的颓势,看到苏未然的力竭,看到凌绝那致命的一击,他那张永远挂着胜券在握微笑的脸终于露出了毒蛇般的、志在必得的狞笑。他缓缓地从战阵的后方向前走出一步,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步,整个广场之上那喧嚣的喊杀声、那凄厉的惨叫声仿佛都在这一刻为之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缓缓走来的男人所吸引。他没有拿出任何兵刃,他只是将他那只修长的、白皙的、仿佛不沾半点人间烟火的右手在袖中微微抬起。一股阴柔、粘稠、却又霸道绝伦的、仿佛能将这天地都化作一座无形牢笼的气息开始在他的掌心缓缓地凝聚。
《缚龙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