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天要亡我?
难道,我齐司裳,终究还是要和惊天兄弟一般,饮恨于此,眼睁睁看着这奸贼,继续逍遥法外?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不甘,从他心底,轰然升起!
然而,就在他准备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施展出《混元一炁功》中那同归于尽的禁忌招式,也要拉着眼前这几个魔头一同下地狱的刹那!
一个纤细的、却又无比坚定的身影,竟是,再次,挡在了他的身前!
是苏未然!
她不知何时,已强撑着那具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着那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的、足以毁天灭地的两道攻击,那双本该因绝望而黯淡的眸子里,竟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
她知道,齐司裳,是为了救她,才陷入了这必死的绝境。
她也知道,以她此刻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挡下这两道攻击中的任何一道。
但是,她必须做些什么。
这不再是为了报恩,也不再是为了复仇。这只是一个被从无边深渊中拯救出来的人,在看到那束唯一照亮自己生命的光,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时,所做出的最本能、也是最清醒的战术抉择。她是一位顶尖的刺客,刺客永远会用最有效的方式去达成目的,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她将体内最后一丝真气尽数凝聚于那半截断剑之上,整个人与剑化作一道凄绝的青虹,并非愚蠢地以血肉之躯去抵挡,而是以一式同归于尽的剑意,精准地迎向凌绝那无声无息的玄阴指风!她做出了最冷静的判断,霍禄的攻击刚猛暴烈,她绝无可能撼动,而凌绝的指风阴柔诡秘,或许她这凝聚了所有意志的一剑,能为其带来一丝偏离,为齐司裳创造那万中无一的生机!
“嗤————!”
青色的剑光,与黑色的指风,在半空中,轰然相遇!
苏未然的剑,的确,成功地,拦截住了凌绝那致命的一指。然而,她终究是低估了三大顶尖高手内力碰撞所产生的恐怖后果。她的剑势在与凌绝指风接触的瞬间便被摧枯拉朽般地击溃,但那股悍不畏死的剑意也确确实实地让凌绝的指风偏离了预定的轨迹,擦着齐司裳的肋下而过。可她自己,却也因此彻底暴露在了霍禄那灼热无匹的刀气之下!
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体,在这一瞬间,竟成为了凌绝指风的残余劲力、霍禄火焰刀的正面冲击,以及她自身因招式被破而反噬的剑气,这三股截然不同的顶尖内力相互冲撞、碾压、撕裂的,战场!
一股混杂着至阴至寒与至阳至烈的外来真气,如两股失控的洪流,在她那本已脆弱不堪的经脉中轰然对撞,肆虐奔腾,瞬间便将她所有的生机彻底摧毁。
“噗——!”
她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仿佛都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瞬间震成了齑粉,整个人如同一只被狂风彻底撕碎的蝴蝶,向后,重重地抛飞而出。口中,喷出的,是夹杂着内脏碎末的、暗红色的鲜血,在空中,洒下了一片,凄厉的,血雨。
她软软地,向着齐司裳的怀中,倒去。在那意识即将被无边黑暗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她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转过头,看着那个,因她这个举动而彻底惊呆了的男人,那双明亮的、清澈的眸子里,所有的光,在瞬间,熄灭了。
齐司裳伸出手,将她那具柔软而又冰冷的身体,接入怀中。他感觉到,她那飞速流逝的生命气息,感觉到,她那颗,已然停止了跳动的心。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轰然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隐忍,所有的道家清静无为之心,都在这一刻,被这滴溅在他脸上的、滚烫的、属于苏未然的鲜血,彻底焚烧殆尽!
然而,他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也没有爆发出席卷全场的气浪。
他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那双本该是亮若星辰的眸子,一点一点地熄灭了,最终化为了一片,比深渊更黑,比死亡更静的纯粹的虚无。
他抱着苏未然,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周围的锦衣卫看到他仿佛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有机可乘,嘶吼着再次扑了上来。
面对着潮水般涌来的敌人,齐司裳没有任何动作。直到第一柄绣春刀的刀锋,即将触及他护住苏未然的衣袍的瞬间。
他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所有人的视觉神经。他左手依旧紧紧地抱着苏未然,右手中的“断岳”刀,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没有任何光泽的、死亡的闪电。
“嗤啦!”
一声轻微得,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那名最先冲上来的锦衣卫百户,从头到脚,被一刀无声无息地劈成了两半。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他的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还向前冲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