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泥和那观音土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老胡顺着窗户看了看外面高悬的圆月,沉声说道:“赶紧,去卫生所。”
卫生所在两年前搬到了镇上,可整个横道村没有汽车,没得办法,只能赶牛车把贵琴送去医院,好在村子距离医院并不远,也就五六里地。
家里的黄牛岁数大,老胡怕累坏了黄牛,便将锁套套在了振旗和振强身上,这哥俩从小就淘气,有使不完的力气,用这哥俩拉车,老胡是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再说了,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跑个五六里地也累不着。
就当老胡和两个儿子拉着牛车刚出家门的时候,家里的一大一小两只狗狂叫不停,甚至后来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让人听着觉得瘆得慌。
老胡婆娘和振英走在车后面,临走时还不忘踹了那将死的老狗一脚。
去往镇上需经过一片苞米地,可不知道今夜这是咋了,圆月和星星都很亮,只不过撒下的亮光却是那种不常见的惨白色。
五六里地的距离,他们好像走不完一样,两个大小伙子再加上老胡,全都累得浑身是汗。
走在最后的振英也是紧拉住母亲的手,双眼紧盯着前面不远的牛车,不敢四下乱看。
今夜没有鸟叫虫鸣,没有阵阵微风,只有出奇的安静。
又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才看见远处亮着的灯。
那里便属于镇子范围。
老胡仿佛看见了希望,原本脱力的振旗和振强也觉得体内重新充满了力量,拉着牛车的速度也加快了几分。
又过半个小时,牛车进入医院大门。
老胡抱着贵琴紧忙跑向急诊,他婆娘拉着振英跟在后面,至于振旗和振强,哥俩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只得躺在牛车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可贵琴刚被放到急诊室的床上时,只见她‘哇’地吐了一大口,把一滩黑黄色的粘稠液体吐在地上。
恶心的腥臭味很快充满了整个急诊室,连一旁带着口罩的大夫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老胡也觉得恶心,不过他强忍着,用脚踩了踩贵琴吐出来的东西。
——呲啦
摩擦地砖的声音轻轻响起。
老胡心头一沉,明白贵琴吐出来的东西里面有大量的黄泥沙,至于那些半透明的块块是什么东西,老胡一时还猜不出来。
护士用镊子夹起一块,再用力按了按,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蜡烛”
大夫闻言一愣,扭头看向老胡。
蜡烛这东西,人能吃么?
可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东西的时候,大夫吩咐护士,准备给贵琴洗胃。
经过一晚上的忙碌,才算将贵琴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冲洗出来,足足装满三大盆。
不单单是老胡夫妇,就连大夫和护士也蒙了,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肚子里怎么会装这么多东西!
再说了,黄泥沙和蜡烛有什么滋味?这小丫头又是怎么咽下去的?
至于最后冲洗出来的幽绿色液体是什么东西,还要先化验一下才知道。
贵琴被安排住院,老胡婆娘则是带着振英和两个儿子先回家,毕竟家里还有牲口要喂,离不开人。
村民住院需要开一张地方的介绍信,好在老胡和医院的副院长有过一面之缘,介绍信后补就可以。
贵琴的小脸蜡黄,一句话都不说,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看着被折腾成这样的闺女,老胡别提多心疼。
直到第二天夜里,贵琴嚷嚷要吃饭。
老胡一听闺女要吃饭,顿时喜上眉梢。
生病的人只要张嘴吃饭,就说明病就快好了。
趁着医院食堂还没关门,老胡紧忙去打了一盒饭菜,大夫说贵琴是胃病不能吃过硬和过油的食物,那样对胃的恢复不好,所以老胡只打了一些青菜和稀粥。
端着饭盒的老胡在一楼门口遇见了来探望的婆娘和振英,就一同返回病房。
可贵琴的吃相,给他们吓了一跳。
小脸蜡黄的贵琴好像饿狼一样,一盘子菜几口就吞下肚子,连咀嚼的过程都省略了,至于那碗稀粥,贵琴更是一口气儿喝得个干干净净。
可贵琴还嚷嚷着饿,还要吃。
见闺女饭量这么好,老胡自然没多想,便又去食堂打了一份。
可这一次,贵琴吃得比第一次还要凶,并且还嚷嚷饿,可她的肚子已撑得圆鼓鼓的。
这下老胡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紧忙去招呼大夫。
大夫刚一只脚迈进病房,贵琴却猛地站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大夫。
可下一秒,只见贵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喷了大夫一身!
洁白的大褂沾满了猩红的血点,就连大夫的眼睛和口罩上也被喷的都是,饶是见多疑难杂症的大夫,也在这一刻愣在原地,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贵琴的这一口血,足足喷了一分钟才停下。
“咯咯!”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