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举人火眼金睛,某自愧不如,若偶遇山匪的是我,我极大可能两眼一抹黑,就此错过真相。”
“是啊,多亏赵举人见微知著,才使朝廷以雷霆之势覆灭贼窝。”
“赵举人今日消费由我买单,你们别跟我抢。”
众人纷纷前来敬酒,好话一句接一句。
数杯酒下肚,赵松和这段时日的愁意一扫而空,被奉承得仿佛连骨头都轻了两斤,只觉飘飘然,
酒意上头,他怒斥道:“那五城兵马司的刘副指挥,明明身居高位,却欲壑难填,因一己私欲不知让多少人家破人亡,简直枉为人子!”
“此等穷凶极恶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死后也该被日夜鞭尸以赎其罪!”
……
怀王府,刘侧妃院落。
一个急匆匆的从侧门进去,奔到刘侧妃面前跪下,神色哀切:“主子节哀,琰公子他……”
听了这话,撑着孕肚的刘侧妃身影摇晃,即便她早已做好接受的准备,此时也不由被剧烈的悲伤淹没。
一行清泪夺眶而出。
她的琰弟啊……
可恨太子咄咄逼人,逼得王爷不得不弃车保帅!
刘侧妃伤心欲绝:“王爷可曾为我那可怜的弟弟敛尸下葬?”
侍女小心回答:“回主子的话,王爷原本是想为琰公子收尸的,派去的人都跟进乱葬岗了,但……”
刘侧妃忙问:“但是什么?”
侍女语气悲愤。
“城中百姓大肆夸赞检举山匪据点之人,说他是为民除害的英雄。”
“那人洋洋得意,继而大言不惭地说琰公子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极恶之徒,此言激起无数民愤,城中缟素人家结伴而出,气势汹汹的去乱葬岗,将琰公子的尸体刨出来鞭尸泄愤了!”
“王爷派去的人不敢犯众怒,只得灰溜溜地回来……”
话还未说完,刘侧妃浑身一软倒在地上。
侍女连忙扑上去接着,哽咽道:“主子,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时候您千万不能倒,倘若小公子出了事,您被流放岭南的家人就彻底没了活路……”
刘侧妃呜呜咽咽地哭出声。
她死死抓住侍女的手,满眼仇恨:“你去安排一下,我定要剥了他的皮!”
……
傍晚,夜色将近。
赵松和醉醺醺地离开五味坊,谢绝好友相送,只带着宗云裳给的护卫杜涛与家中的小厮刘河一步一踉跄地往回府的方向走。
行进昏暗的小巷,赵松和打了个酒嗝。
他迷迷糊糊地看向前方,巷子出口并排站着几道看不清脸的影子。
赵松和面露不悦:“前面的人不走就让开,为何挡在巷子口?”
他指派刘河:“你去让他们让开。”
刘河应了声是,快步往前走,态度放得卑微。
“各位好汉,劳烦往旁边让让,我家老爷吃醉了酒,怕惊扰了几位。”
“你家老爷可是赵松和赵举人?”
“正是,几位认识我家老爷?”
来人露出一抹狞笑。
“兄弟们,上!”
几人一拥而上,刘河忙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谁知那几人看也未看他,直接冲向赵松和。
刘河急得跺脚:“老爷等奴,奴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说罢,他转身就跑。
巷子里的惨叫蓦地划破长空。
两刻钟后,刘河带着巡逻卫匆匆回来,但巷子里只剩连连痛呼的赵松和与杜涛。
赵松和捂着脸,痛得不住抽气:“他们从那边跑了!”
巡逻卫朝他指的方向追去。
刘河背对着赵松和蹲下身:“老爷,快上来,奴带您去医馆!”
被猛揍一顿的赵松和完全酒醒,痛苦地倒在刘河背上。
翌日。
鼻青脸肿的赵松和找上巡逻司,却得知昨日是几个吃醉酒的地痞流氓发酒疯,那些人无家无室,给不出赔偿,愿按照律法蹲半个月大牢。
赵松和恼怒离开,暗恨自己运气不好,谁曾想没过两日,他下午又被人蒙头一顿打。
这下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事有蹊跷。
谁总跟他一个书生过不去啊?
简直丧尽天良!
杜涛连挨了两顿狠的,实在遭不住,回到齐王府向宗云裳哭诉。
见他满脸青紫,宗云裳屏退其余人,问道:“怎么回事,檀郎与那贱人动手了?”
一月期到后,东宫女婢仍留在赵府,宗云裳并不惊讶,谁让棠鲤那贱人攀上太安王府,宗越尘对她多有两分照拂不奇怪。
宗越尘虽杀人不眨眼,但他有多重视太安王府,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杜涛身手不凡,能将他打成这样的,唯有那个东宫女婢。
杜涛摇头:“回郡主的话,与棠氏无关,是赵举人不知得罪了谁,这两日总有人对他动手,敌众我寡,奴才实在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