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初步清点完毕。"副将的声音将蒙恬拉回现实,"歼敌两万余人,俘虏一千二百,只有零星残部逃往北方。"
蒙恬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饕餮纹,青铜的冰凉触感提醒他这不是梦境。三个月前,就是这支狼族军队,打得他二十万戍边将士不得不龟缩在长城沿线。那些来去如风的轻骑兵,那些神出鬼没的箭雨,那些焚烧村庄的暴行——如今竟在一日之内灰飞烟灭。
"王将军呢?"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正带人清点战利品。"副将指向远处,王贲那标志性的青铜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方大人则在检查那些呃那些东西的损耗。"
蒙恬缓步走向战场中央,靴子踩在碎肉和断箭上发出咯吱声响。这里曾经是狼族的中军大帐所在,如今只剩下一面烧焦的狼头旗。他弯腰拾起半截断裂的骨笛——这是匈奴贵族才配使用的乐器。
"就这么结束了?"他喃喃自语。过去那么多年,为了对付匈奴精锐,他不知耗费多少心血。而今,仅仅五千兵马,半日厮杀,这个困扰大秦北疆多年的心腹大患竟就此覆灭。
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蒙恬抬眼望去,只见几个秦军士兵正围着缴获的狼族圣物嬉笑。那尊鎏金的狼神像被随意地丢在草地上,神像的眼睛不知被谁用箭射穿了。
"蒙将军。"方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看似文弱的客卿身上竟纤尘不染,唯有腰间的赤玉佩比往日更加鲜红,"伤亡统计出来了,阵亡千人,伤一百零三。"
蒙恬猛地转身,青铜铠甲哗啦作响:"多少?!"
蒙恬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上的饕餮纹,青铜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平静了些。"千人阵亡"他喃喃重复着这个数字,目光扫过远处堆积如山的狼族尸体,"这要放在从前,怕是连一场小规模遭遇战的零头都不够。"
方铭蹲下身,从地上拾起半截匈奴弯刀。劣质的铁器在刚才的战斗中如同枯枝般被秦军的青铜铍轻易斩断。"蒙将军请看,"他将断刃举到阳光下,"我们改良的精钢配方,硬度比普通青铜高出几倍。而匈奴人还在用这种含杂质的东西。"
一阵北风吹来,卷着硝烟和血腥味掠过战场。蒙恬突然打了个寒颤——不仅是因为刺骨的寒风,更是因为他突然看懂了方铭眼中那种冷静的疯狂。这不再是他们熟悉的战争了,不再是勇士们凭武艺与勇气决胜负的较量。那些冒着青烟的"大秦火炮",那些收割生命的连弩,正在把战争变成一场屠杀。
远处,几个年轻的秦军士兵正在嬉笑着试戴缴获的狼族银盔。他们中有人几个月前还是耕地的农夫。蒙恬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不知是因为弥漫的血腥味,还是因为他隐约预见到——这样的武器一旦普及,战争将永远改变它古老的面貌。
"所以陛下要我们优先换装?"蒙恬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方铭轻轻点头,腰间的赤玉佩在夕阳下如血般刺目:"北疆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好的试验场。"他的目光投向更北方隐约的圣山轮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弄清楚,究竟是谁让狼族放弃了最擅长的骑射"
"匈奴人放弃最擅长的游击战术,反而学我们安营扎寨"他踢了踢地上烧焦的营栅残骸,"这就像让鱼离开水打架,实在蹊跷。"
蒙恬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想起战前情报中那些反常细节——匈奴大营的布局太过规整,防御工事完全照搬中原样式,甚至连巡逻的班次都严格按时辰轮换。
"你是说"蒙恬的声音低沉下来,"有人故意让狼族送死?"
方铭掸了掸衣袖上的硝烟,玄色深衣上几处暗红的血渍已经干涸。"说不清楚,"他望向正在收押俘虏的方向,"不过我大师兄盖聂已经"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盖聂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渊虹剑甚至未曾出鞘,却像驱赶羊群般押着两个狼狈的身影走来。阿茹娜的银盔早已不知去向,栗色长发被血污黏在脸上;雅若的狐裘大氅只剩半边,露出的皮甲上满是裂痕。
"倒是省了搜捕的功夫。"方铭轻笑一声。
"该回去了。"方铭望向西沉的落日,"战场留给辅兵打扫便是。"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