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轻响,那根沾着粘稠血丝和气管组织液的四寸银针,像是有了生命般,倏地从二彪子的天突穴倒射而出!准确地落回灰眼青年摊开的掌心。他宝贝似的捏着那根血迹未干的针,撩起t恤下摆就用力擦拭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抱怨:“完了完了完了……针尖有点崩,回去还得修……修又要花时间……”那心疼的模样,比老医生被砸了药还痛心疾首十倍。
门口的老医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从自己身后布帘里钻出来的陌生青年,又看看地上开始大张着嘴、喉咙发出“嗬嗬”怪响、胸口剧烈起伏挣扎着想要活过来的二彪子(刚才的窒息似乎被强行中断了?),完全懵了!他看看地上散落的自己那些破针筒碎玻璃,再看看灰眼青年手里那根被当成宝贝擦拭的凶器银针,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打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浆糊问号。
另两个混混看着二彪子那副求生不得的凄惨模样,再看看那个旁若无人擦着针的灰眼青年,裤裆也都是一紧,双腿筛糠般抖着,面无人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鬼!这破地方绝对闹鬼了!
“嗯?”灰眼青年擦了半天针,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诊所里凝聚在他身上的、如同实质般的惊恐目光。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灰蓝色眼眸带着强烈的不耐烦扫过门口呆若木鸡的老医生和两个尿裤子的混混:“你们看我干嘛?门是他们砸的!药是他们糟蹋的!人嘛……”他用那根刚擦干净的银针,像指挥棒一样随意点了点还在痛苦扭动的二彪子,“这家伙……嗯?气门怎么闭了这么久还没开完?这么废柴?”他皱了皱眉,似乎对二彪子挣扎求生的样子很不满意,伸脚不轻不重地在他肋下某处踢了一下。
“呃啊!”二彪子发出一声短促痛苦的惨叫,随即猛地一吸气,竟然顺畅了一些,虽然依旧剧烈咳嗽着,但喉咙里的“嗬嗬”声明显减弱了!
“好了!一边喘气去!别死在我这,晦气!”灰眼青年厌烦地挥挥针,如同驱赶苍蝇。他那双奇异的灰蓝色眼珠终于慢悠悠地转向了诊所的“客人”。
他的目光先落在躺着的苏清雪身上,浑浊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然后,他的视线移到了苏清雪身前,那个高大的、沉默如山的身影上——叶辰。
当灰眼青年的目光与叶辰侧脸相对的那一刻,叶辰正俯身,极其自然地拿开苏清雪唇边的水杯,将她滑落的那薄毯重新拉上盖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与其方才那震慑全场的背影形成诡异的反差。
就在这短暂的交错间。
灰眼青年那双浑浊灰眸的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骤然被点燃,爆射出一瞬极其细微、却锐利得几乎能刺穿虚空的精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又如同古老显微镜下骤然捕捉到的星辰爆发。随即,他那张颓废的脸庞上,所有的不耐烦、暴躁,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凝重?或者说,是猎人终于锁定了他追踪已久的、能够撕碎自身灵魂的远古凶兽时才会有的那种极致警惕和……兴奋?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那根血迹未干的银针,细小的金属表面似乎因为某种高度凝聚的气息而微微震颤起来。
这瞬间的气息变化,凝滞、危险、一触即发。
然而,这针锋相对的肃杀只持续了万分之一秒。
灰眼青年脸上那份突如其来的凝重瞬间融化,像春阳下的薄雪,又换回了之前那种浓得化不开的颓废和没睡醒的烦躁。他甚至打了个哈欠,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深陷的眼窝,声音又回到了那种沙哑疲惫的状态:
“啧……”他的目光从叶辰身上滑开,重新落回苏清雪,特别是她那被厚厚绷带包裹得如同木乃伊般的左手上,鼻腔里发出一声带着明显嘲弄和更多不耐的嗤音,“这玩意儿……还没弄走呢?”他像是看一件碍眼的垃圾,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老不死的……算了,指望不上他。看这架势……再烧两个时辰,这女娃子五脏六腑怕是要被里面那点火烤干了当腊肉。”灰眼青年说着,趿拉着一只鞋,另一只光脚“啪嗒啪嗒”地挪到了手术台边,伸出沾了灰泥的手指甲,就想直接去抠苏清雪那暗银色令牌!
苏清雪吓得身体猛地一缩!牵动了全身伤口,痛得眼前发黑!但更大的恐惧来自于这个陌生、诡异又似乎强大得无法理解的灰眼青年!她条件反射地向后躲去,身体几乎要嵌进手术台冰冷的硬板里,目光惊恐地投向身边的叶辰。
灰眼青年的指尖距离暗银令牌的锐利边缘只有不到一寸!就在这毫厘之间——
刷!
一道快得无法形容的灰影!
如同黑夜中裂开的一道缝隙!
灰眼青年探出的那只脏兮兮的手,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两根沾着油污和黑泥的修长手指(中指和食指),如同穿花蝴蝶般轻轻一捻,精准无比地拈住了令牌边缘!
不!不是令牌本身!而是距离令牌下方、苏清雪手腕绷带边缘皮肤只差分毫的位置!
那动作看似随意,却快到超越了视网膜的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