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一卷密信,推到赵珣面前:“这是赵毅与我二哥的密约,他帮我二哥夺嫡,我二哥承诺将来把襄樊划给广陵。你看,你就算不惹徐凤年,赵毅也不会放过你。”
赵珣打开密信,上面的字迹确实是赵毅的,内容与赵楷说的分毫不差。他心中一凛——赵楷连这都能拿到手,能量比他想象的还大。
“我帮你杀了徐凤年,对你有什么好处?”赵珣盯着赵楷的眼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赵楷费这么大功夫,绝不会只为了借他的刀。
“好处?”赵楷笑了,“我要的,是北椋乱起来。徐凤年一死,北境必乱,我二哥和大哥就没空盯着我了,我好趁这个机会,做点自己的事。”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不会亏待赵兄。只要事成,我保你襄樊独立,不受广陵和朝廷节制,还能帮你弄到西域的独家商路——楼兰商会的会长,是我的人。”
这条件太诱人了。独立、商路、摆平赵毅……每一条都戳中了赵珣的软肋。
但赵珣没立刻答应。他看着赵楷,忽然想起徐骁的另一句话:“赵楷的糖衣里,藏着最毒的砒霜。”
“殿下的条件很丰厚。”赵珣将密信推回去,“但徐凤年不是那么好杀的。他身边有青鸟,还有个叫陆诩的谋士,据说叶先生都对他颇为忌惮。更何况,他正往武当山去,沿途有北椋暗卫护送,防备必然森严。”
“这些我都知道。”赵楷早有准备,“我带来了三样东西,保证能成。”
他拍了拍手,袁庭山走进来,手里捧着个木盒。赵楷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三物:一枚漆黑的弩箭,一瓶暗红色的药膏,还有一幅画。
“这箭叫‘透骨钉’,淬了西域的‘百日醉’,见血封喉,就算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挡不住。”赵楷拿起弩箭,在指尖转了转,“这药膏是‘化尸水’,沾肉即烂,事后绝不会留下痕迹。”
最后,他展开那幅画,上面画着从龙虎山到武当山的路线图,用朱砂标着一个红点。
“这是徐凤年的必经之路——黑风口。”赵楷指着红点,“那里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道,他明天午时会经过,正是动手的好时机。至于那个陆诩……”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此人虽智计过人,却与徐凤年非亲非故,不过是暂居其侧。我已让人散布消息,说他与广陵有旧,徐凤年多疑,定会对他生隙,届时他自顾不暇,绝不会碍你的事。”
赵珣心中一动。赵楷不提陆诩是他的人,反而说要挑拨离间,这倒更可信些。陆诩那般通透的人,怎会甘为棋子?赵楷此举,不过是想借徐凤年的多疑,暂时除掉这个障碍。
他看着那幅图,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案面。黑风口地势险要,确实是伏击的好地方。但徐凤年身边的青鸟是实打实的高手,北椋暗卫更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绝非易与。
“殿下让我想想。”赵珣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不是小事,我需要时间。”
赵楷没逼他,只是将木盒推到赵珣面前:“东西留下,赵兄想清楚了,随时派人找我。我在城西的‘悦来客栈’住几天。”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锦袍,“赵兄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选择对襄樊最有利。”
说罢,他带着袁庭山转身离去,脚步轻快,仿佛笃定赵珣定会答应。
赵珣站在原地,拿起那枚“透骨钉”,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赵楷的话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赵毅的五万大军、襄樊的独立、西域的商路……每一个都足够让人心动。
可他忘不了陆诩。那个盲眼书生虽沉默寡言,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点醒他。那日在城门下棋,陆诩曾说:“有些棋看似能赢,落子了才知是死局。”此刻想来,竟像是在说眼前的选择。
“主公。”叶孤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赵楷的随从袁庭山,练的是‘破山拳’,出手狠辣,三年前曾在江淮杀过三个镖局总镖头。”
赵珣点头。袁庭山那样的人物,会屈居人下,足见赵楷的势力有多深。
“叶先生觉得,陆诩会如赵楷所说,与徐凤年生隙吗?”赵珣忽然问。
叶孤城沉默片刻:“陆诩此人,心如明镜。徐凤年虽多疑,却非昏聩,赵楷的伎俩,瞒不过他们。”
赵珣松了口气。他就知道,陆诩不是那么容易被挑拨的。
“让人快马去黑风口附近探查。”赵珣将“透骨钉”扔回木盒,“若徐凤年真遇袭,不必请示,先护他周全。”
“是。”
叶孤城退下后,赵珣独自坐在偏厅,直到天黑。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思。
杀了徐凤年,能解襄樊燃眉之急,甚至能一跃成为一方诸侯。可代价呢?北椋的报复迟早会来,武当山的清誉虽不问俗事,却也容不得在自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