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火车,不得已又坐上了地铁早高峰。所谓“高峰”,人流量往往很大。好在7号线的次站,人不算多,往往还有不少空座位。再往后的站点就没这么幸运了,常常需要在地铁开门的一瞬间冲上去,才有可能抢到1-2个空位。地铁座位争夺战是一场残酷的“你有我无”的游戏,胜者有机会闭了眼,舒舒服服地坐到目的地站点,而败着则只能站在空间有限的车厢内,及早寻得一处安身之所,或扶或依,或打盹或刷手机,随着人流越发拥挤,艰难地度过一段难熬的旅程。
如此熙攘的人流,也只有北上广等一线大城市才有这样的景象。由于北京人流量太大,这几年地铁线路不断增加,至今已经高达20多条,里程数也突破600公里,成为连接西至门头沟石厂、东至通州潞城、南至大兴天宫院、北至昌平天通苑的地下交通大动脉。地铁线路七横八纵,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地下交通网络。免不了使人惊呼一声:北京主城区地下要被掏空了!
即便如此四通八达,即便如此熙熙攘攘,北京地铁却依旧亏损着,每年需要数十亿财政补贴,才能维持正常运营。这种现象在全国数十座有地铁的城市当中,并非罕见。统计全国的地铁运营情况,除了深圳、济南等个别城市实现了正向现金流,绝大部分城市的地铁都处于亏损状态。可即便如此,各地兴建地铁的热情依然不减。
高铁也是类似的状况。不过,高铁是全国大工程,随着高铁提速、高铁网络越发密集,以及人流量的不断增长,实现盈利或可预期。
一路上这么瞎琢磨着,不知不觉也便来到北京西站了。我看下时间,差不多9点40分。因为是首发站,火车可以提前半小时上车,这意味再过10分钟,我就可以坐上西去的火车了。想想马上就要踏上回母校的旅程,内心忽然泛起一丝小激动——想不到一别竟十年,再重逢我已中年!
这几年,随着票务系统改革,凭身份证就可以直接上车,省去了取票和验票的麻烦;同时,因为地铁站出口和火车站进站口打通,也省了二次安检的麻烦。这样既提高了出行的效率,同时也让人们出行多了一份安心,少了一丝焦虑。
出地铁,扫身份证进火车站,跟着自动扶梯上楼,寻找对应的候车室,一套流程下来,才不过花了5分钟。
候车室共有4个检票口,z69在1号、2号检票口。尚未开始检票,检票口上方的电子屏,显示为黄色“正在候车”字样。但闸机口前前面却站满了人,并且由前及后,直线一字排开,一只延伸到队尾,接近热水间的位置。人流两旁是稀稀疏疏的两排暗红色透空不锈钢靠凳,上面也坐满了候车的人。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有行李箱,有编织袋,有双肩包;有拖家带口的中年人,有20多岁的年轻情侣,有半白头发或谢顶的面容沧桑的老人——因为目的地是新疆,自然也少不了穿着民族服饰、带着无沿平顶礼拜帽的维族面孔:或浓眉、八字胡的青年男子,或棕色卷发、鼻子高挺的年轻妇女,或皱纹深陷、浓密络腮胡子的维族老人。
与众多的汉族面孔相比,他们仿佛异类。不了解的人会生出好奇或芥蒂,了解的人却会笑面相迎。维族或汉族,或者其他什么民族,大家的出发地可能不一样,但像是无数颗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滴,暂时汇聚到这个叫做“北京西站”的溪流里,然后逆流西上,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或归乡、或探亲访友或寻找生活的出路。
在候车室稍作调整,偌大的候车厅便响起z69开始检票的广播,对应检票口上方电子屏“正在候车”黄色字也跟着变为绿色的“正在检票”,人群随即开始蠕动。队伍行进的速度,取决于前方人行李的多寡、刷身份证的快慢以及故障率。
我所在的队伍多少出了一点状况,好在整体行进速度不慢。跟着人流出了闸机口,又顺着扶梯下到月台上,便对照着电子指示屏,寻找对应的15号车厢。跟随门口聚集的10余名乘客,经列车员验过身份证后,我便拉着行李箱登上目标车厢。
我的座位是59号,按照每节硬座车厢可容纳100余人计算,差不多是车厢中间的位置。至于是否靠窗,就要看运气了。长路漫漫,有个靠窗的位置很有必要。虽然因此牺牲了脚下舒展的空间和出入的便利性,但有小桌板可倚可靠,且能四望窗外的景色,以舒缓眼睛,消除疲惫,自然更使人欢喜——若恰好是四人座,更是上天一大恩赐了——不仅得了空间,更得了出入便利。
循着墙上的数字,很轻松便找到了座位——很可惜,不是理想的四人座,而是六人座。不过是中间位,挨着小桌板,这多少使我稍感安慰。
靠窗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带粉色无框眼镜的年轻女孩,看打扮和样貌,估计20岁上下。一头乌黑的长发,用黑色橡皮绳扎着马尾,头发侧面扎着一只粉色的漂亮蝴蝶结。许是早上刚洗过头,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氤氲在头发周围。女孩穿着卡其色棉上衣,端坐在座位上,盯着小桌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