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是上学的料,中学毕业后,便不顾家人劝阻,跑出来“子承父业”,做起了烤串的生意。
那几年,他们村跑到北京做烤串生意的人不少,去市场买菜或进肉时,总能碰上熟人。他先是跟着父母学做烤串,3年之后,便独自开店了。父母因为年纪大,生意也做够了,便回村养老,不再出来。
以谢超内向且孤僻的性格,我决然想不到他竟能做烤串生意。做生意常常需要和人打交道,而谢超竟然能够适应这样的生活,不免使我对“性格内向不适合做生意”这个大家公认的看法,产生了极大怀疑。
我在电话里自报名字,谢超很快便记起来,并热情地与我寒暄。听说我想跟他做烤串小工,谢超起初只是一个劲地笑:“你都大学生了,怎么还愿意干这么辛苦的体力活呢?”
“别取笑我了,在校大学生而已,我现在还要家里花钱供大学,你都自食其力挣大钱了,我还羡慕你呢!”
“快打住吧,我这小本买卖,哪里算大生意呢!我觉得你还是适合找一个用脑的活,在我这里怕埋汰你了。”
“是不是不愿意用呀?”我听出了他的本意。
“不是不愿意用,是真的为你好,烤串没有你想得那么轻松。”谢超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实话,我对烤串是否轻松确实没什么概念,但眼下谢超似乎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不想就此放手。于是,只好继续跟谢超软磨硬泡。
“要不我先干一周试试,要真不行,你也不用勉强。”
谢超原本想婉拒,但碍于同学情谊,还是同意我先过去试试。我一面致谢,一面打包票说,保证好好干。
我之所以这么积极,一来是因为不想再麻烦表哥了,二来听说谢超给小工开3千的月工资,再加上管吃住,我很是动心。于是,等第二天周六一早,我便告别表哥,按照谢超的指引,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坐地铁,换公交,一路倒腾着,去了谢超所在的那片租住区。
那是一处筒子楼式的平房院落,只有一扇朝东开的大门,灰砖样式的平房一间挨着一间,一字从东排到西。一个大院约有10间房,每间房的月租仅有400元,房间的门口和窗户都朝向北面院落的墙壁。每个房间的面积不大,大约20平米,墙壁粉刷了一层白漆,颜色只比毛坯房略好一点。
谢超的房间位于大门第5间。进到房间,只见两张上下铺,一左一右的靠墙排着。右边的双人床下铺坐着一个人,上铺的被褥则杂乱的卷曲着;左边的双人床上铺有人正在睡觉,下铺则堆了不少杂物,有衣服、被褥等。一台1米长,06米宽,1米2高的白色冷柜横在两张床中间,靠北墙放着,里面冻着猪肉以及制作好的肉串。门口右手边靠角落的地方,有一个水龙头,水龙头旁边是一个电磁炉,由木头凳子简单的支撑着。凳子旁边有一个小橱柜,里面杂乱地摆放着油、盐、醋、酱油各种调料,以及碗碟等。房间正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小木桌,旁边摆放有几个小板凳。角落里的落地扇,此时正卖力的摇头吹着。
谢超引我进去的时候,上铺的人还在睡觉,而另一个人明显刚起床,头发蓬乱,正坐在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翻看滑盖手机。见谢超进来,叼着香烟的嘴巴只是上下微微动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你睡这里吧。”谢超把堆杂物的那张下铺收拾出来,并拿出多余的一套枕头、被子、床单给我用,“你要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用这套被褥,今天早上我刚换了枕套、被罩。”
“没事,不介意!”我在这里最多干一个月,而且能干多久,也不是我说了算,就没必要再买一套新的被褥了。
我把行李放在地上,双肩包放到床上。肩膀被重物压了一路,此刻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这是我堂弟-谢明明。”谢超指着抽烟的男孩说,“上铺睡觉那个是我堂弟的朋友,叫王磊。”
“你好,我叫苏阳”,我跟抽烟的谢明明打招呼,他则吐出一口烟圈,微笑着对我点头。
“你吃饭没?”收拾停当,谢超问道。早上出门早,我没来及吃早饭,于是摇摇头说:“还没。”
“让明明带你去附近饭馆吃点饭吧,就不在家里现做了。”谢超把招待我的任务,交代给他的堂弟。
“吃完饭,你就歇会,下午教你穿烤串;我待会出去进点肉,你没事可以四处溜达溜达,有事可以让明明给我打电话。”谢超说完,便出了门。
明明光着膀子,正准备穿衣服下床,我赶忙拦住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就行,天这么热,你在家里歇着吧。”
“那行吧,你出小院往右拐,走一两百米就能看到饭馆。”明明也不坚持,大致跟我说了饭馆的方向,便继续躺在床上玩手机。
我用抽纸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让电扇稍微吹一下,便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小院是公共空间,租户们并不怎么爱护,垃圾袋、瓜果皮等到处乱丢。沿着墙角的下水道,成了各家泼脏水的便捷地。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