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刚直到看见那张职工申请表的名字,才知道,三车间这个新来的女人,就是儿子在插队地方娶的贱货。
真是贱货,他们都没有同意的,两人就在农村住一起生孩子了。
现在还跑到厂里来给他搅局。
贱货!
秦大刚气得不得了。
但是更让他生气的是,这张申请表,明明是梅素琴跟他说了很多有的没的,非要拿给贝清欢的,现在怎么会跑到陶苏手上去的呢?
贝清欢是要嫁进来的女人,不可能帮陶苏这个第三者。
那,难道是儿子偷过去的?
个不孝子!
高主任也气。
这偷偷增加一个缝纫工,是他和秦大刚做的交易。
他们常常这样,相互成就人情,你给我一个用工名额,我给你的亲戚调个岗什么的,说起来都不是事,但不知道是谁做事不紧密,被人闹了出来。
这下可好,该怎么平复车间工人的愤怒呢?
以后他还怎么服众呢?
现在厂部询问要怎么蒙混过去?
他可能要完蛋了。
其他几个领头闹事的工人更气。
这帮官僚,蛀虫,挖社会主义墙角的混账玩意!
厂是大家的,凭什么他们当领导的想招谁就招谁?
你要是招个厂里的员工家属还好说,竟然招一个乡下人?
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厂部办公室里,秦大刚、高主任,领头闹事的五个员工,上来以后又闹了一场,最后是被一把手韩镇海过来喝退了,目前各据一方,相互瞪着。
只有陶苏,蹲在角落里大哭。
她的脸上有个巴掌印,已经肿起来,很清晰的一只手印子。
她在大队可没受过这样的气。
所以她哭得像死了亲娘,声音都飘出办公室了。
她想过了,寄给她的那封信上说得很对。
她应该来的。
来了,可能会闹,但是,闹了才有机会。
要是闹赢了,就能留在城里,嫁给秦正华,住小洋房,顿顿吃肉,天天穿连衣裙,儿子们也能成为吃公粮的城里人。
就算闹输了,她也能得到应得的补偿,至少儿子能得到应有的名分和钱,不再是不明不白的拖油瓶。
她可是牢牢记住那封信上说的呢,秦家正准备让秦正华另外娶别人,这不,那个秦大刚就是秦正华爹,但是他打人!
虽然之前跟秦正华是说好的,只要秦正华给够钱就行,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既然有人出手指点她,她干嘛不来?
何况,她手里还有秦正华把柄呢!
想到这儿,原本只是哇哇哭的陶苏,忽然大声地喊了起来:
“秦大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秦家这样就是骗了我,你们的儿子骗了我上床,骗了我生孩子,现在又骗我来挨打,我呸!要是不给我工作我就去告你儿子强奸,告你儿子骗婚,我要把他在我们大队做的事都说出来,让他枪毙!”
这一嗓子,把刚将各方安抚好的韩镇海都喊得抖了一下。
连处于厂部办公区另一端的军代表室都听见了。
景霄和正汇报工作的通讯兵李俊河说:“去问清楚,外面闹什么。”
李俊河干的是文职,平时主要是处理军代表室的文件之类工作,打听事情很有一套。
他马上出去了。
十分钟后,就跟景霄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说是有个叫陶苏的新车工进厂了,一开始大家都不服,这种没有城镇户口的同志怎么能偷摸进来呢,最后这个同志自己说是秦大刚厂长的儿媳妇。
但是秦大刚厂长不承认,打了陶苏。别的同志分成两派,一派认为陶苏骗人,一派认为秦大刚骗人,不管是哪一方,总之都相互动手了,现在韩镇海厂长已经在调解了。”
秦大刚厂长让没有城镇户口的儿媳妇陶苏偷摸进厂?
秦大刚还不至于这么蠢。
听壁脚的时候发现,那个秦正华也没那么胆大。
这样戏剧性的事情,应该是……那个调皮小丫头的手笔吧?
真行啊!
景霄想到前几天那姑娘歪着脖子听壁脚的样子,忍不住摸着下巴笑出八颗牙齿。
一旁的李俊河张了张嘴。
咦,代表竟然会这样笑?
这很好笑吗?
景霄把手头的文件收了起来:“走,去看看。”
“啊?”
李俊河更惊讶了。
代表向来对厂里员工的事情不参与,怎么现在要去看热闹了?
眼看景霄已经打头出去,李俊河连忙跟了过去。
厂部办公室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虽然各大车间的职工上不来,但是光厂部办工的人也不少啊。
财务科,综管科,技术科……呵呵,连军代表室都来了。
一把手韩镇海看着景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