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云天府。
街角老槐树的浓荫里,两个穿粗布短褂的男子正缩在树影里啃干饼。
雷震天肩背宽得像座山,粗布衣裳被肌肉撑得紧绷,手里的干饼被他捏得粉碎,渣子顺着指缝簌簌往下掉,混进脚下的青石板路上。
旁边的钱通穿得周正,小口抿着饼,眼珠往邓知府府邸的方向瞟时,眼尾细纹里泛着的精光,比日头还扎眼。
“他娘的,再等下去,柳强那小子怕是要脑袋搬家了!”
雷震天怒目圆睁,把最后半块饼狠狠塞进嘴里,喉结滚动时,草编行囊随他晃得“咯吱”响,
“不如直接闯进去,凭你我这身手,抢了人就跑!”
钱通慢悠悠掸掉衣襟上的饼渣,指尖在膝盖上停了停:“大哥,上次在野猪林硬闯吃的亏还不够?”
他往街口骚动的方向瞥了眼,嘴角勾起抹算计的笑,“邓知府的护院都是上过北境战场的老兵,你我联手也未必应付得了。但你瞧那两个闹嚷嚷的”
他指尖往“泼妇”和“文弱书生”的方向点了点,“这二人站的地方是邓大人回府的必经路。民事扰官轿,咱们正好浑水摸鱼,劫了一官换一匪,倒也顺理成章。”
雷震天瞪着铜铃大眼瞅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震得地上的碎石子都跳了跳:“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引出邓知府,我们再生擒他换四弟?”
钱通没说话,嘴角扬得更高,眼底寒光比刀还利。
街口,温长宁扮作书生被“泼妇”孙长柱拽得晃身,眼角早看清老槐树下的动静。
她早就查清:雷震天和钱通潜伏三日,两夜劫狱都被官兵打退。
这场戏,正是她特意铺下的饵:
一来,云天府里唯有邓知府能救柳强,这两人走投无路,定会把主意打到邓知府身上;
二来,邓知府的兄长是一品镇东将军,既有资格签发武举举荐信,更是能倚仗的强硬靠山。
温长宁英气的五官被黑粉遮得平平无奇,只剩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浸在水里的墨石,藏着压不住的光。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清明,声音带着刻意压出来的哭腔:“你撒手!我爹只说让俺打长工抵债,从没提过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