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他就是喜欢了谁,好像也不该轻易去招惹人家……假如人家又是订了婚的,就更不应该了。
他只是想想而已,心口窝不用这么疼吧?
长川叹口气,说我先睡了。
不一会儿长川就打起了呼噜,他彻夜难眠。
清早被警报声惊醒,穿起作战服上了飞机,一片阴云当中,他紧提了一口气。
战机升空的时候,他同往常一样,什么都没有想。
那一天,长川没有回来。
他亲眼看到长川的飞机冒着浓烟一径下坠的……
朝夕相对的魏长川,到了尸骨无存。
隔几日举行丧礼,未婚妻薛庆珊悲痛过度病倒,于是仪式除了战友没有旁人出席。
春霖收拾长川遗物的时候说,想想这样也好,无家无口无牵无挂。但是他拿起长川的自来水笔,还是忍不住难受,说长川舞文弄墨这些从来不喜欢的,还送他这么好的自来水笔做什么呢——自来水笔是庆珊送的,长川就用这支自来水笔给她写信。
长川写起信来不像他人显得那么粗鄙不文。
他听他念过自己写的信,一点不肉麻,可是很让人心动。
他说这支笔别寄了。
遗物是要寄回长川的老家的。
他想想不管怎样,还是该留点东西给庆珊的。别到了人不在了,什么念想都没有了……他们毕竟订过婚。哪怕是泛泛之交,有点念想,也证明这个人到底存在过。
长川牺牲后,他一个人住在他们的宿舍里。有一个礼拜,他没出过基地。天气渐冷,转眼冬至。春霖要他到家里去吃饭,照老家的规矩这天要吃饺子。春霖家里老太太在,开口邀请他就答应了。七婶打电话来也要他回家过节,他就说已经答应了朋友。七婶听说是这情形,就让他改天回家。当天七婶让人送了些东西来,还给他准备了去春霖家做客的礼物。
他想过阵子还是得进城去,他挺想吃家里的饭的。
很久不见,遂心该长高了,小妹妹称心应该又多长了两颗牙了吧……
吃过饭他没多逗留就告辞。春霖送他出来,等他骑上摩托车还问他,薛小姐是不是一直没有露面。
他说是啊。
留着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交到她手上。或许她是不会来了。
他让春霖快点回去,自己骑着摩托车出来。
那条路是路过夜校的,他加速通过了,没有转头看一眼。
风吹在脸上,又冷又疼。
回到基地,他脸都已经僵了。像是带了个面具,说摘下来,就能摘下来,一摔就碎。
进大门时卫兵说有访客在等他,他还愣了一下。最近因为没有出去玩,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这里等他。他心里一动,想到了薛庆珊。就是没想到,等他的不是庆珊,是石海伦。
海伦不是自己来的,陪着她的还有个跟她长的很相像的姑娘。那姑娘见了他,大眼睛眨呀眨的,非常灵动活泼,和海伦沉静温柔的气质截然不同。但是他没心思打量那姑娘,对海伦点点头。
他没说话一是因为也确实不知该说什么合适,二是因为他的脸真的被冻僵了。于是他就顶着一张扑克脸半晌,看着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面孔。
海伦比他大方,开门见山地说明白,是替庆珊来的。庆珊卧床不起,实在不能来,况且薛家的父母也是不许她来的。她悄悄拜托了海伦,想问问,长川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给他。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交给她带给庆珊。
他点点头。
在大门口跟卫兵交割清楚,带海伦她们两个往里走。
他们的宿舍距离大门很近,走几步路便到的。路上他走在前头,只能听到身后两位姑娘轻细的脚步声——他不知为何就是能分辨出哪个脚步声是海伦的。她的脚步更轻缓些呢……他的宿舍很整洁,长川那张床上,维持着他离去前的样子,仍旧是一团糟。还好宿舍里有沙发,请她们坐了,他出去隔壁宿舍要了热水。
有同僚经过他的宿舍门,特意进来打个招呼。
他近来脾气大为不好,没心情同他们开玩笑,跟海伦说了声抱歉,顺手关了门。
他找出保存的自来水笔,和一本长川最后用过的笔记本,一齐交给海伦,说:“我想薛小姐或者会来,就留下这些了。请转告薛小姐,请她节哀。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记得开口。长川不在了,兄弟还在。”
海伦点点头,小心地把东西收好。
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坐在那里,给她们倒茶。他看看海伦身旁坐的那个姑娘,这时候才觉得她年纪应该不大,心想幸好有小婶刚给送的朱古力。他拿了一盒给她。
“我叫安娜。石安娜。”安娜拿了颗朱古力,谢谢他。
他微笑点头。
海伦和安娜,不知道有兄弟的话,会不会叫吉米和约翰。
“你在腹诽我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