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卧室内,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一条线,落在地上成了唯一的光源。
灰白的月光中,隐隐映照出窗上爬动的细小虫影。
呜~
一辆小区车辆打着轻柔的发动机声,从窗外楼下路过。
惨白的车灯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扇形光晕,然后随着车辆的远去渐渐暗灭。
咔嚓。
老磁带被嵌入机器,然后合上盖子,发出开关闭合的声响。
“小颐那边的工作也要找关系送钱,都取出来,看病怎么办?你腰痛不管了?每天还得开药。”父亲李钊硬邦邦的回道。
门,是开着的!
他心头微微一凉。
李程颐的意识不断整理着,仿佛看电影一般观看着,随着精神的不断大量消耗,身体也开始产生莫名的额外疲倦。
现在这个灰白色有些脱漆的磁带机里,透过玻璃一样的塑料外壳,可以看到里面的磁带在转,但耳机里却没有声音。
一阵冷风顺着门缝吹进房间。
刚刚的一切似乎都是他错觉。
他半坐起身,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然后却发现耳机里没了动静。
站在门背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窗户处,窗帘缝隙外的夜景。
毕业前的一肚子雄心壮志,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茫然。
卧室门被气流涌动,推着打开得更开了一些。
他明明记得,二十分钟前,自己还在山上爬山到一半,二十分钟后,他只是发现一片很好看的小花,结果脑袋一晕.一切就都变样了,他莫名换了个身体,来到了这里,这个房间。人也年轻了许多。
但还是能从中获取很多有用信息。
“知道了知道了。”父亲不耐烦的应了声,顿了顿,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有些难受。
李程颐躺着不动,随着记忆的整理,开始感觉脑子里有些混沌。
他睁着眼,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着什么事。
‘他’认真学习了二十年,结果到头来毕业后就要面临失业。
‘总感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
明明之前上床时是反锁好的!
“这次是材料费,还有训练费!”李程九不耐烦道。“你们不是还有养老金吗?先取出来给我交了就是,回头慢慢补回去就好。”
不同的身体,不同的世界,但父母对子女的付出,似乎同出一辙。
李程颐浑身隐隐出了一丝冷汗,眼前隐隐有些发花。
“好的,你放心,绝对不会影响你的事。”母亲冯玉荣小心回道。
“谁他么又乱停车位!”
“九,伱这边你弟的工作现在还没着落,你看”母亲又紧接着小心的提起另一件事。
留下冯玉荣和父亲李钊坐在客厅小声说话。
而只是普通工厂职工的父母,和平庸无奇的弟弟,同样也是被其不耐的对象。
乐声一遍又一遍重复,慢慢的在耳中似乎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卧室外隐约传来一个低沉的年轻女声。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的自动浮现出,前天看到父亲李钊一个人在阳台上低声下气找亲戚借钱的情景。
窗外又有辆车子路过,嘟嘟的响着喇叭,还伴随着男人大声乱骂的嗓门。
“这”母亲冯玉荣停顿了下,“好吧,一定给你交上。”
经过十分钟的震惊,怀疑,不可思议等情绪过度后,他开始接受现实。
那是前身买来专门防身的家伙。
夜,越发深了。
最近厂里效益不好,他们工资收入一再下调。手里的钱真的不够用。
“十九万不是刚交过一笔多的么?”母亲冯玉荣有点为难。她和老公手里因为频繁的交钱有点紧了。
除这些外,再无他物。
凉飕飕的枕巾渐渐被他脸侧焐热,开始不断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除开这些,还有前身以前和姐姐李程九放狠话吵架的画面。
李程颐取下耳机,转眼看了看卧室。
忽然一声清晰脆响,把他从昏沉中惊醒。
两种乐器的声响,宛如两条纤细锋利的丝线,时而相互缠绕,时而泾渭分明。
之前努力了那么久的各种证书,到现在在失业大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黑暗中,李程颐心头发毛,双眼紧紧盯住门缝。
“睡了,记住啊,十二点后,你们别提前回来,要是遇到我陪着个皮肤很白的女生出门,千万别和我打招呼,就当不认识,知道吗?”李程九继续道。
在外面,她优秀耀眼,未来一片光明,才能强悍,野心勃勃,看不起一切没才能的家伙。
他闭目调整睡姿,打算小小的休憩一下。
高考的独木桥上,他拼了命努力,却也只考了个普通大学。比起李程九高二便被保送顶尖军校,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尽管他也做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