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谈兴到此而终,摆了摆手,下令水陆两军即刻出征,溯恒河而上。
正如高淳所料,西路军在第七日便迎来转机。马利克?阿姆巴尔的轻骑绕过莫卧儿军的正面防线,趁夜渡过讷尔默达河,突然出现在莫卧儿军的后方。而且略微超出高淳的预期,与南下的梅瓦尔军居然真个会师了。
双方会师时,梅瓦尔军这些拉其普特人的首领阿姆罗?辛格正被莫卧儿军的重炮压制在昆巴堡,城墙缺口处的火焰将夜空染成血色。
“火绳枪准备!”马利克?阿姆巴尔挥动弯刀,两万轻骑分成左右两翼,如黑色潮水般漫过草原。前排士兵手持从京华低价购买(因为京华刻意支持)的“隆庆二式”火枪,在五十步外齐射,铅弹穿透莫卧儿军的覆皮木盾,后排弓箭手趁机射出火箭,引燃了敌军的火药车。
昆巴堡的守军大乱,负责指挥的莫卧儿贵族米尔扎?汗急令象兵冲锋。十二头战象披着鎏金铠甲冲出,象牙上绑着锋利的钢刀,却不料艾哈迈德军早有准备——三十名大南配给他们的爪哇佣兵突然从草丛中跃起,投掷出淬毒的标枪,正中头象的象眼。
头象吃痛狂吼,转身撞入自家阵中,踩死数十名步兵。其余大象也乱了行止,有些还在乱跑,有些则跟着头象转身回奔,总之莫卧儿军的阵型登时崩溃。
阿姆罗?辛格趁机开城杀出,拉其普特骑兵的弯刀与艾哈迈德军的火枪形成交叉火力。至黎明时分,莫卧儿军全线败退,米尔扎?汗被斩于马下,头颅被悬挂在昆巴堡城头,随风转动的头巾上还沾着未干的脑浆,看着令人头皮发麻。
中路的拉坦普尔军却正如高淳所料的那般陷入苦战。普拉塔普?辛格的象兵虽有五千之众、战象二百来头,却在莫卧儿军的火绳枪面前寸步难行。每头战象背上的木楼里都挤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却被密集的铅弹打得千疮百孔,象夫们不得不频频挥动刺棒,驱使战象践踏敌方阵地,却屡屡被壕沟和连环拒马挡住去路。
“陛下,我们需要火器支援!”副将拉胡尔?德瓦尔德指着败退的步兵,“大南的火炮支援若再不到,曼德拉城将得而复失!”
普拉塔普?辛格望着天际,却只见南飞的雁群,不见高淳承诺的炮火。他哪里知道,高淳早已将火器主力集中于东路,少部分拿去支援西路,只是打发叫发子一般给他们中路送来一批四号轻炮……而且还在路上慢吞吞地前进,一点也不着急。
相反,高淳自己亲率的东路军,此刻正用七十二门二号巨炮轰击莫卧儿帝国的比哈儿邦前沿要塞。中路的拉坦普尔军,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诱饵,胜固然是好,败也无所谓。
至泰昌十一年(1614)三月初七,恒河下游的暮色被染成铁灰色。高淳站在他的内河旗舰“泽鳄号”的艉楼甲板,望着五十余艘新式内河炮舰在河面犁开碧浪。
这些被称作“恒河蝰蛇”的战船设计独特,虽然体型不小,但吃水仅五尺余,船体包裹着孟加拉柚木,每侧舷窗设置五门三号海军炮,船头甲板则架设着一门京华最新改良的“二号海军臼炮”,专为轰击城墙设计。战时若要破城,通常需要集合多艘这样的内河炮舰并排以船首对准河边城墙或要塞,集中火力轰击。
“比哈儿总督的船队还在上游锚泊?”高淳叩击着舷侧的炮管,炮身温度尚存,显示着刚完成试射。
“回都统,莫卧儿人以为我们会主攻陆路,因此水军只要堵住我们的内河舰队即可。”亲卫副将甘德诚展开水文地图,指尖划过恒河弯道,“他们的战船停在巴特那下游十里处,用铁链连接成浮桥,两岸筑有炮台,看似固若金汤。”
高淳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铜哨用力吹响。刹那间,离旗舰最近的二十来艘炮舰同时转向,船头对准南岸的芦苇荡。隐蔽在芦苇中的三百名水性精熟的爪哇混血汉兵纷纷跃入水中,他们腰间缠着羊皮气囊,手中握着锋利的水刀,宛如一群黑色的水獭,向莫卧儿船队潜去。
子时三刻,比哈儿总督穆罕默德?汗正在旗舰上酣睡,忽然被剧烈的震动惊醒。甲板上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他踉踉跄跄冲到舱外,只见河面火光冲天——爪哇汉兵已用鱼油浸透的芦苇点燃了连接战船的铁链,火借风势之下,迅速蔓延至整个浮桥。
穆罕默德?汗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战船成为火海中的孤岛,却见大南军的炮舰已如幽灵般逼近,在随即响起的二号海军臼炮轰鸣声中,第一发炮弹居然就正中旗舰的火药舱。
爆炸掀起的气浪将穆罕默德?汗掀飞,他在落水前的最后一刻,看见的是大南军的“火龙驹”骑兵已踩着燃烧的战船残骸冲来。这些高务实费心多年,专门为适应南洋气候而培育出来的战马体型精悍,皮毛呈赤红色,鼻翼歙动间喷出热浪,马背上的骑士手持短款万历三式火枪,在夜色中如鬼魅般疾驰。
三日后,莫卧儿帝国中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