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炮!”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城头的奥斯曼火绳枪(因为同时与萨法维波斯敌对,因此莫卧儿帝国的火绳枪是先从奥斯曼购买,后来则引进了生产线自己生产的)齐射,却因射程不足,铅弹纷纷落入河中。大南军的火炮率先回应,葡萄弹如暴雨般倾泻在城头,守军被迫退至掩体后。
高淳站在“泽鳄号”的指挥舱内,看着望远镜中慌乱的守军,嘴角扬起冷笑。“继续炮击,保持节奏。”他语气平静如水,淡淡地对炮长说道,随后却又转身对甘德诚下令,“该让工兵队登场了。”
当炮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时,五百名大南工兵早已在夜色掩护下登陆。他们身着黑色紧身衣,携带京华制造的折叠式铁锹,沿着恒河岸边的芦苇丛悄然行进,直至抵达阿拉哈巴德的北城墙——这里背河面山,是守军防备最薄弱的地段。
“开始挖掘。”工兵队长陈铁牛低声下令。这些曾参与过多场地道战的老兵立刻散开,用油脂润滑的铁锹切入泥土,动作轻得如同夜风吹过草丛。地道呈弧形延伸,避开守军的探听孔,每隔十步便用松木搭建支撑框架,确保不会坍塌。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地道终于抵达城墙下方。陈铁牛亲自将三十桶火药堆放在承重柱旁,导火索如毒蛇般蜿蜒至洞口。他掏出怀表,指针指向寅时三刻——正是炮舰换班休整的间隙。
“点火!”
导火索燃烧的滋滋声在地道中回响,陈铁牛带着工兵们飞速后撤。当第一缕晨光爬上城头时,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撕裂了空气。北城墙中部突然塌陷,巨大的砖石如陨石般坠落,烟尘中传来守军的尖叫。
高淳骑着火龙驹踏过废墟,战马的铁蹄踩碎砖石,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看着城门方向的守军慌乱调防,却发现大南军的火枪手已从坍塌处涌入,形成交叉火力。与此同时,数千名火龙驹骑兵从侧翼杀出,马队呈楔形阵冲击,万历三式火枪在近距离齐射,铅弹如冰雹般砸向敌阵。
阿萨夫?汗试图组织反击,却被一发流弹击中肩膀,吃疼跪倒在血泊中。他抬起头,看见大南军骑兵的火龙驹正踏着硝烟而来,马具上的“书与剑”徽记在晨光中清晰可见,那是京华——也即如今之大南——的标志。
“总督阁下,别来无恙。”高淳的声音从马上传来,他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额发,“阿拉哈巴德的城墙的确很坚固,但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大南的火药与铁骑。”
阿萨夫?汗望着绝尘而去的明军骑兵,终于明白为何那位万里之外的大明首辅会坚决淘汰华而不实的战象。这些火龙驹骑兵兼具速度与火力,在恒河平原的湿热环境中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远比笨重的战象更适合随心所欲地撕裂敌阵。
不久之后,高淳俯瞰着这座被征服的城市,心中清楚这只是第一步。莫卧儿帝国的首都阿格拉已经不远,他判断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贾汗吉尔一定会在战局不利之下出逃,而其逃亡路线已被斥候探明——德里城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然而恒河的流水与火龙驹的铁蹄,将载着自己的军队一路向西,直至莫卧儿帝国的心脏。
“传令下去,”他擦拭着脸上的汉水与硝烟,目光投向西方,“休整三日,建立军需中转仓库,然后直取阿格拉。我要让贾汗吉尔知道,大南的火龙驹骑兵,不会在恒河岸边停下脚步。”
与高淳的自信相对,贾汗吉尔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惶恐。他站在阿格拉城堡的望楼上,看着地平线上升起的硝烟,听着越来越清晰的炮声,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光之山”钻石。他已经收到多方传来的急报:西路军先是溃败,继而被敌人牵着四处乱跑,根本没有像样的战绩;中路军虽有进展却始终不能彻底剿灭敌人;东路军更是恐怖,竟然轻松击破构筑了十余年的比哈儿防线,如今已攻破极具地利的阿拉哈巴德,距离阿格拉仅剩三日路程。
“陛下,速速西撤吧!”首席大臣阿布?哈桑?阿萨夫汗拽着这位自号“世界征服者”的帕迪沙的衣袖,“大南此番不过侥幸偷袭得手,而德里城防坚固,可作长久之计!”
贾汗吉尔望着脚下的亚穆纳河,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辎重船,那是他连夜准备的逃亡物资。忽然,他想起高淳的父亲高务实——那个在大明权倾天下的首辅,此刻或许正坐在北京的文渊阁里,透过舆图俯瞰自己的狼狈。
“传旨,”他声音沙哑,“焚毁阿格拉粮仓,所有带不走的火炮沉入亚穆纳河。朕……朕将亲率禁卫军断后。”
然而所谓的“断后”不过是幌子。当夜,贾汗吉尔便带着亲卫千人,乘快船沿亚穆纳河逃往德里。他不知道的是,高淳早已派出三百名由母亲训练并交给他的死士,乘小舟溯流而上,此刻正潜伏在阿格拉下游的芦苇丛中,等待着猎杀莫卧儿皇帝的机会。
泰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