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孩子而来,意欲何为?
“平乐。”
薛绥搁下手中的笔,几乎没有犹豫,便斩钉截铁地道出这两个字。
烛火明明灭灭。
她清冷的眸子,映出一片冰冷的杀意。
“除了她,不会有人冒险对陆家的两个孩子下手……”
小昭喘息稍定,有些愕然。
“姑娘,平乐公主不是被陛下废为庶人,发往朔州废苑幽禁了吗?探子回来说,她没到朔州人就疯了,如何能指使得了京中的亡命之徒?”
“幽禁不等于死亡。疯病,她惯用的招数罢了,无非掩人耳目……”
她唇角勾起,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平乐从小心就大,财货美人笼络人心,在朝堂里汲汲多年,岂会没有几个死心塌地、甘愿为她效死的余孽残党?”
锦书面露忧色,“姑娘高见,平乐此番怕是来者不善。”
薛绥勾唇,睫毛轻颤,“陆家的孩子,是她的亲骨血,也是她手上最重的筹码和指望。她不会甘心在朔州沉寂终老,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翻盘复位的机会……文嘉与陆家走得越近,越是真心照拂她的孩子,她越是嫉恨文嘉鸠占鹊巢,从而狗急跳墙……”
小昭握紧拳头,眼中闪着凶光。
“早知她如此阴魂不散,当初就该斩草除根……”
薛绥缓缓摇头,目光深邃。
平乐的目标,绝不仅仅是抢孩子或泄愤。
已然走到这一步绝险了,她又怎会为私怨暴露底牌?
她思忖片刻,将目光移向小昭。
“你可有受伤?”
“没有。小小毛贼,如何伤得了我?”
小昭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姑娘,咱们接下来如何是好?总不能坐等平乐兴风作浪吧?要不然,婢子去一趟朔州,索性一刀……”
她做了个宰人的手势。
薛绥低笑,手指虚点一下她的脑袋。
“傻丫头,平乐狡猾,必有防备。你舍得冒险,我还舍不得你去闯那龙潭虎穴呢。”
说罢她回到书案,铺开一张素笺,挥毫着墨。
半晌,微微直起身子,将墨迹未干的密信吹了吹,仔细折好,装入一个特制的细竹筒中,用火漆封口,交给锦书。
“即刻送往东宫,务必交到太子殿下手中。”
锦书无声地点点头。
半刻钟后,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振动翅膀飞出水月庵,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次日清晨,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便在京城炸开。
工部屯田司郎中王启年、户部仓部司郎中马元魁,在各自府邸遭遇不明身份的刺客袭击。
马元魁重伤垂危,王启年当场毙命。
不仅如此,同一天还有刺客在陆老丞相府门前作恶,意图掳走陆佑安将军的一双儿女,幸得文嘉公主舍身相护,才未让贼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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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上京城,风如刀割。
云层重重压着宫阙飞檐,宫墙弥漫着一片肃杀。
紫辰殿里,崇昭帝脸色铁青地坐在龙椅上,手里捏着一份奏疏,眼皮半垂,老脸漆黑。
王承喜垂手立在一侧,大气不敢喘。
死寂的内殿,令人心头发毛。
“啪!”
奏疏落下。
他浑浊的目光如同刀子,刮过丹陛下跪着的两个儿子。
“薛庆廉、张敏达,马元魁、王启年……接连暴毙,毫无征兆……你们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朕的上京皇城,到底是贼窝,还是修罗屠场?”
李桓抬起眼眸,额角有细密的冷汗。
“父皇息怒,儿臣也是刚刚得知消息,正在彻查。”
“彻查?”崇昭帝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怀疑和不满,“让你督办刑部,署理京畿治安,便是这般结果。你让朕如何息怒?”
“儿臣失职,但此事着实蹊跷,刺客手法狠辣,目标明确,专挑马王二位大人下手,恐非寻常仇杀……恐是,恐是有预谋的灭口……”
“灭口?”崇昭帝发出一声冷笑。
“朕要是记得没错,这二人皆是你的心腹,深受你信任?此番牵涉军需,你亦多有维护?端王,你让朕如何信你?还是说…你本就存了心思,要借刺客之手,替你清扫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