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埋了吧。”
“是。”
桑落有些低落。
昨日她就怀疑了,有哪个当娘的能在孩子病重时,还想着净身送进宫去呢?刚才妇人跑走时,还抛下尸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穿越四年,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她本该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但终究还是站在雪地中,发出无声的沉沉的叹息。
桑陆生知晓自己这闺女的面冷心柔,最是看不得这样的事,忍不住拉着她进屋取暖,宽慰她道:“真要进了宫,兴许也熬不过两个月。那里面是真吃人不吐骨头。”
桑陆生见桑落身边有风静这样的高手,心中也稳妥些,便留下桑落躲过这场雪再走。
过了两日,雪停了。
天地一片刺眼的素白。
许是鹤喙楼练的身子好,又许是刀口收得小,加上桑林生的药和针灸起效,喜子精神很好,没有出现高热,他甚至可以下地走上两步。
桑陆生将油封好的肉拿了出来,当着喜子的面,将肉身放入了蜡像里,塞了一张红色的纸条给喜子:
“将来你老了,要归家的时候,就来寻我们,取这个喜盒。落叶归根,这是当内官的规矩。”
喜子嘴唇苍白,对于蜡像露出了很是怪异的神情:“怎么这么长?”
桑陆生讪笑了两声,觉得这孩子懵懵懂懂的:“你还小,不懂,这是当内官的念想。将来你就明白了。”
桑陆生看向桑落:“一会儿你挂?”
桑落摇摇头。
桑陆生也没强求,找出红布将喜盒仔仔细细地缠好了,让喜子自己封好喜盒,再去喜房里挂。
桑林生搀扶着喜子跟去了喜房。
桑落没有跟去,她只是斜斜地靠在门边,听桑陆生唱的那几句词:
“红尘断,宫门唤,一升保平安,
饮酴醾,踏金履,再升织官锦。
栖銮下,诵羽檄,步步踏青云。”
门外漫天漫地的白,衬着这几句词,极其的萧瑟悲切。
桑落一时间也有些发呆。
只听见喜子问道:“这词是何来历?”
是了。桑落回过神来。
这几句词,她第一次听时,就觉得很别致。完全没有下九流的市井俗媚,遣词用句都透着书卷气。桑陆生是个刀儿匠,哪里懂得这文绉绉的词?
可她一直没问过桑陆生歌词的来历。
桑陆生先是一愣,憨憨地一笑:“这可是我爹传给我的词,阉官唱词就那么几句,我爹用了一辈子,我也用了一辈子。”
刀儿匠的手艺是父传子,子传孙。唱词自然也是。
桑落忽然意识到,芮国才十六年,这个词竟是沿用了前朝大荔国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