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抬起手几下就将他上衣剥了个干净。布料滑落至臂弯,露出他结实精壮的身躯。
烛火在铜镜架上投下摇曳光影,将他的肩胛骨镀成暖金色。那个穿过胸膛的旧伤,巴掌一样大,又红又肿,从他后背凸出一块来,像是附着在他身躯上的太岁,皱巴巴的,甚为可怖。
桑落的指尖刚触上疤痕,就察觉他后颈肌肉骤然绷紧。
“别动。”指腹划过他微颤的肩胛骨,那一块伤疤滚烫得吓人,“很疼吧?”
颜如玉是个能忍的,今晚疼出汗来,可见这伤疤带来的疼痛已非常人所能忍。
她突然站起来,拉开门,让守在门外的知树去取了些冰来。
“我先替你敷一会,今晚应该会好些。待你这伤疤消了肿,我一定给你治好。”她坐在他身后,双手握着那裹着冰的帕子,按在伤疤上。
冰雪沁凉,却压不住他伤疤蒸腾的热度。很快就化作一滴一滴剔透闪亮的水珠儿,顺着他铜色的后脊滑落至腰间,再浸入红衣里,洇开一团水渍。
一颗又一颗。
像是特地要将那冰雪融化,身躯变得愈发滚烫起来。
桑落随手替他擦掉水珠。
冰冰凉凉的水珠,被她的指尖蘸了去,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湿意。
这算主动吗?
不算。颜如玉太了解她了。
即使自己被她似有似无的触摸撩拨得心猿意马,她说不定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果然。
桑落尚未察觉男人紊乱无章的气息,专心地替他敷着伤:“你当真能忍。这样疼,当初你对自己也太狠了。”
颜如玉忽然扭过身来,鼻尖几乎蹭到她垂落的发丝:“心疼了?”
“医者父母心。”她凶巴巴地瞪他。
笑声从男人咽喉溢出:“是谁说过她不曾嫁人生子,所以没什么父母心的?”
“难道叫我看见了也不管?”桑落脸上有些挂不住。按在他伤疤上的手用力了些:“早些告诉我,我早替你治了,也不知逞什么强。”
颜如玉也不拆穿她,只说道:“桑大夫的记性被狗吃了吗?当初入府不就是说好了要替本使治伤?”
像是怕她不认账,他特地扭头来看她:“桑大夫还说,等止痛的药物制出来,就替本使治。”
他一挑眉,甚是斤斤计较的样子:“怎么,要赖账?”
忽明忽暗的烛火里,颜如玉缓缓转身。红衣堆叠在腰间,赤裸的上身倾而逼近,指尖虚虚点在她心口相同位置:“桑大夫,你的父母心如何能安?”
桑落噎了噎,心虚地想要撤退,后背抵在床柱上,脚悄悄往外挪了一小步。
颜如玉早已洞悉她的意图,手指勾着她的腰带,不准她溜走:“你说,怎么罚?”
罚?
望着那只修长的手,刑房里、马车上的情景,胡乱地闯入桑落的脑子里。
真是一只为非作歹的手。
她下意识地垂下头,语气有些慌乱:“小桃还在。”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可颜如玉已经听出了言下之意。他低笑出声,促狭起来:“罚也不过是罚些银钱。桑大夫想到哪里去了?关小桃什么事?”
不待桑落发作,他不再捉弄她,径直说道:“别担心,我拒绝了。”
她诧异地抬头,撞进他幽深的瞳孔。烛光摇曳,映得他眉眼温柔,不似往日那般锋芒毕露。
“还能拒绝?”她鬼使神差地问。
颜如玉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桑落闻言瞠目不语。
市井里的传言,都是他自己传出去的?!让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个面首彻底废了?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口又堵又闷。
“你真是个不管不顾的。”
“桑大夫不就喜欢这种野路子吗?”
桑落心慌地站起来:“你先忍一晚,明日我让风静给你带止痛药来,这两日我先弄鱼口病的药。”
颜如玉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走到门前时,唤她:“桑落。”
桑落驻足,却没有转过来。
“我等着你,”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替我治伤。”
说的是治伤,更像是猎人明目张胆布下的一个天罗地网,就等着她这猎物主动送上门。
她除非疯了,才会明知是个坑,还要往里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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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分发八宝袋的一天,再过一日就是腊八,所以前来领八宝袋的人不多。
桑落收拾了八宝袋,看看天色,心想正好可以溜去找傅临渊。
正要转身,听见有人在叫她:“桑大夫。”
她回过头一看,竟是邬宇。玉色的锦袍,很是矜贵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小乌鱼,你也来领八宝袋吗?”
邬宇一听这名字就头疼。身边的管事上前道:“桑大人安好,在下是昭武将军府的管事,特地送请柬来,蔽府后日要在蝶山办赏梅宴,还会给当地的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