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范长云笑道,“你开什么玩笑,除非你能让我娘对我不好起来,不然你有什么法子让我实现愿望。”
“我看你这么幸福陶醉,我真是想帮你实现愿望。”姜元末笑道,“你不幸福了,我不也可以安慰你了?”
秦衿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王爷这是被范公子每次都在他跟前炫幸福逼到忍无可忍了么。范公子都炫幸福炫了好几回了。
范长云满脸不信,“你怎么让我突然不幸福起来啊?我都幸福二十多年了。我不相信你有法子让我突然就不幸福起来。”
姜元末手扶着缰绳,“哥确实可以让你瞬间不幸福起来。”
范长云惊讶道:“你可以试试看。”
姜元末就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襟里去摸,修长的手在结实的肌理上拂过,在衣襟里翻找着。
范长云看他在那里摸索着找东西,感叹世兄这胸肌大的可以奶孩子了,探手进衣襟找东西都散发着男性的张力,便狐疑道:“你跟真的似的。”
陈子宴这时也凑了过来,和范长云一起看姜元末手伸衣襟里去摸。
姜元末摸了一会儿,便拿出一张略略泛黄的纸张,因问道:“长云,你认识你娘的字迹么?”
“认识啊。”范长云言道,“我的字是我娘亲手把手教的,我当然认识我娘的字迹。就是那种特别娟秀,又有几分苍劲的介于隶书和楷体之间的字迹。”
姜元末缓缓将手递给范长云,那张泛黄的纸张就那样静静的躺在他纹络分明的掌心里。
他想,范夫人让女娘那样伤心,那样难过,独自承受着被娘亲抛弃的痛苦那样多年,范夫人又有什么资格享受着儿子的孝顺,享受着主母的光辉呢。
范夫人应该从那个位子跌下来,承受着丈夫质疑的目光,妾房挑衅的目光,以及儿子的反目。
他忘不了,那个被人踩碎了乞讨的碗,安安静静将碎碗拼接在一起,跪在街边的脏兮兮的小女孩。她的安静震耳欲聋。那份坚强,他震撼至今。那年她才四岁。
虽然这个秘密会把长云带进深渊,会把范夫人带进深渊,但有谁规定只有女娘要在暗无光亮的深渊挣扎呢。
女娘顾虑范长云,不去揭穿范夫人遗弃幼女,女娘打听过,范夫人第四胎是单胎,不是双胎的。
女娘可以为了哥哥而独自承受痛苦,他做不到,他需要范家人陪着女娘一起痛苦的。
哪怕,或许她对他只是利用,戏弄。他对她的保护,是刻在骨子里的。
是不是范家人和她一起痛苦,她会稍稍好过一些呢。
“这个给你。你认一认是不是你娘亲的字迹。”
决定后,姜元末将那泛黄的纸张递给了范长云,将痛苦和深渊亲手递给自己的至交好友。
他在酒楼和女娘在那个房间亲近时说过,范夫人会付出代价。他并不是说说而已。
范长云接了过来,玩笑似的将轻飘飘的纸张打开来,看完后,突然纸张变得沉甸甸的,或者变得沉甸甸的不是纸张,而是他的心事。
【吾女民安,多福多寿】
“是你娘的字迹么?”姜元末问,“介于隶书同楷体之间的,颇为娟秀,略略苍劲的字体。”
“是的。”范长云抿抿唇,受宠多年的贵公子他平生第一次受挫了,“世兄,是我娘的字体。”
忽然记起那日小四打扮的那样漂亮,问哥哥,问前夫,她的打扮是否得体,她希望娘亲喜欢她。靛青色的衣衫,她和苒儿都显得那样的好看。
忽然记起,那位当铺的李老板指认小四当掉的玉佩是被范夫人赎走的。
当时范夫人怎么说来着。
大概是:民安啊,你就是当年我在街上看见的可怜的小孤儿么,看你太可怜给了你玉佩呢,真是有缘啊。
范长云对姜元末说,“世兄你,哎哟,你真是。瞬间我就不幸了起来。搞了二十多年,我并不是范府的孩子啊。听说我娘生我前,我奶奶发话她若再生个姑娘,我娘就得把位子让给二夫人柳蘅的。我...我是抱来的吧。小四才是真命天女。”
范公子他失落。难过。归于平静。接受事实。
姜元末看着兄弟难受,倒没有宽慰什么,也并不自责自己是造成他痛苦的人,他沉声说,“我和陈子宴先往洛京走。你回府交代一下,跟上来。为兄带你在战场潇洒。”
范长云说,“好。谢谢你告诉我。如若不然,小四这辈子多苦呢。我得让我爹和三个姐姐知道小四在亲生的呢。我这作哥哥,不能看着妹妹受委屈的。”
陈子宴说,“不是吧,长云,你只是范夫人固宠的工具啊?”
“啊,哈哈,是吧。”范长云说,“洛京见,洛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