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宁听得目瞪口呆:“啊?”
“这的确是真的。”霍凌秋难得没有反驳陈三毛,也在一旁点点头,“这两日总有些好事者在多处宣扬姑娘的事迹,甚至有些人还以您的行踪、相貌为赚钱的资本,标价出卖……虽说他们打的都是些敬仰钦佩之名,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您毕竟是一个女子,哪怕武艺再高,最好还是多加小心些。”
谢晚宁目光呆滞。
乖乖。
她只是觉得此事颇有不平,看不下去出了个头而已,至于这般宣扬吗?
而且……
谢晚宁心里有些隐隐约约的担忧。
先不说那培风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追杀自己,单说天机楼信徒众多,消息广泛,如果此事被他们探听到了……
谢晚宁微微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只怕吃不了还要兜着走。
“在想什么?”
耳畔,轻柔的声音响起,瞬间便将谢晚宁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头,看见面前许淮沅那询问的眼神突然有些恍惚,这才想起自己从坐在座位上时已经发了半天呆了。
“没什么。”谢晚宁笑了笑,将自己手边的盘子向许淮沅推了推,“这是我做的豌豆奶糕,香甜软糯的很,你尝尝。”
许淮沅“嗯”了一声,优雅的擒着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然后眼底微微漾出些许笑意,“很好吃。”
“就没了?”谢晚宁挑挑眉,“这么简单的夸奖?”
她拎着筷子,随意捡了一只卤鸡爪便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开口,“不真诚……我要听更全面的评价。”
许淮沅看着她那被鸡爪塞的不规则的腮帮子,眼底笑意点点漾开,点了点头,“好。”
谢晚宁抬眼,正好看见许淮沅又去夹那奶糕,她怔了怔。
许淮沅……真优雅啊。
他先放下手中原本执着的细瓷调羹,修长而略显苍白的手指转而伸向搁在一旁的乌木镶银箸,那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箸尖轻轻落在最边缘的一块奶糕上,竟未碰触到旁边任何一块,精准得如同细细丈量过。
他手腕微抬,那块奶糕便稳稳地、轻盈地被夹起,没有一丝晃动,更不曾掉落半点碎屑。昏黄的烛光透过薄薄的青瓷碟,在他执箸的手指上投下温润的光泽,更衬得那指节分明,却缺乏血色。
奶糕被送至唇边,他却没有立刻入口,而是微微垂眸,似在欣赏其色泽与质地,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的情绪,接着,他才启唇,那动作极小,只微微张开一线,雪白的奶糕便被轻轻咬下极精巧的一小口。
谢晚宁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她见过他运筹帷幄的锐利,见过他装模作样的“病弱”,也见过他不动声色坑人时的狡黠,却从未如此刻般,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上那份属于世家贵胄的、深入骨髓的矜贵与优雅。这优雅并非刻意表演,而是经年累月、浸润在骨血里的习惯,与这暮色,灯火,精致的菜肴浑然一体。
他细嚼慢咽,下颌的线条随着咀嚼而微微起伏,喉结偶尔轻轻滚动一下,吞咽的动作都显得格外斯文,那点心的香甜气息似乎也因为他这份从容不迫的仪态,而变得更加清雅起来。他吃东西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唇齿间只有极细微的、几乎被晚风拂过荷叶的沙沙声掩盖的动静。
谢晚宁有些呆滞,下意识地咬牙,“咯噔”一声咬下了鸡爪的筋儿。
她平日里风风火火惯了,吃东西也是大口爽快,何曾见过这样精细到近乎艺术的吃法?仿佛对面那人品尝的不是一块寻常点心,而是什么稀世珍馐。
她甚至不自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碟子——
瓷白的盘子上淋着星星点点的卤汤,几根被大卸八块的鸡骨头被丢在一旁,看上去残忍而暴力……
她不由得“啧”了一声。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头在吃高贵牡丹花的野牛?
对面,许淮沅终于将那一小口奶糕咽下,抬眸看向她,眼底果然漾开一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真的好吃。”他声音温润,带着一丝品鉴后的满足,“清甜不腻,豆香与奶香交融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娘子的手艺果然极好。”
他放下筷子,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目光诚挚地落在谢晚宁脸上:“多谢娘子费心。”
谢晚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自己方才的“豪迈”吃相,脸颊微微发热。她掩饰性地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含糊道:“你喜欢就好。”
目光却不经意扫过他碟中那块奶糕——只缺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小块,边缘依旧整齐光滑,仿佛被最锋利的刀刃切割过,与她碟子里那狼藉